莲儿越想心里越委屈,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春兰轻咳一声,对面两个丫鬟会意站起身,一个说去外面看着蜡烛,一个说去厨房瞧瞧几时开饭。
待两个丫鬟出了门,春兰才语重心长的开口。
“我知你想姨母,可你也不想想,一辈子窝在别院里能有什么出息?姨母费尽千辛万苦把你送过来,为的还不是将来给你寻个好出路。”
莲儿红着眼睛低下头,半晌才小声嗫嚅道:“我、我害怕……”
春兰叹了口气,知道莲儿今天被秋菊那档子事吓怕了,摸了摸她的脑瓜顶。
“你只要恪守本分,忠心主子,夫人不会亏待你,从前伺候夫人的丫鬟到了年纪不仅能嫁个好家,还有丰厚的嫁妆傍身,莲儿,不为别的,为了你自己的将来也不要辜负你娘的一番苦心。”
莲儿抬起头,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真的吗?可我们都是家生子。”
虽然旧王朝的统治已经结束,可主子奴才的等级划分却仍然存在。
家生子也就意味着生生世世都是奴才,嫁人也只能嫁给府中的下人,生出的儿子、女儿长大了还要继续做伺候人的奴才。
春兰趴在莲儿耳边小说了几句话,莲儿听的睁大眼睛。
“秋……”
春兰急忙捂住她的嘴,“收声,这件事只有我娘知道,我告诉你是要你好好表现,日后怎么做,心里得有个章程。”
莲儿重重的点头,将剩下的一半土豆三两口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心里的伤感被欣喜所取代,怪不得娘要将她送过来,夫人身边的人果然不是白伺候的,秋菊都有能拿回死契带着嫁妆嫁人的机会,她也一定可以,绝对绝对不会变成秋菊那样,毁了自己一生。
沈夫人坐在饭堂里,看着桌上的饭菜高兴不起来。
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美味珍馐,她可怜的筠儿却一口不能吃。
“夫人,这药膳是盛出来凉着,还是温在炉子上?”
“拿过来我闻闻。”
春兰端着托盘过来,沈夫人将汤盅盖子掀开,鼻子还没凑近,一股腥味先飘了出来。
用手帕捂住口鼻,沈夫人一阵嫌弃。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腥味?”
春兰忙将盖子盖上。
“回夫人,方子里有一味药材是华老先生亲自送到厨房的,名为岑草,味道是有些不大好闻。”
沈夫人摆摆手,叫春兰把药膳端走。
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知道岑草,在他们江南一带,岑草也叫臭菜,是用来喂猪的,她倒是听说过以前有人用岑草治好了猪瘟,可那也不能给人吃啊!
“娘!”
白灵筠兴冲冲的跑进来,粉白的两颊冻的通红,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水光。
屋里伺候的丫头慌忙低下头,这样好看的男子,是万万不敢多看一眼的。
“哎哟,这脸怎么冻成这样?”
沈夫人快步走过去,掐了把白灵筠身上的夹袄。
挺厚实的啊,从后院到饭堂也没多远,怎么把脸冻的跟猴屁股似的?
白灵筠朝春兰招招手,示意给沈夫人披上披风。
沈夫人一头雾水,“这是干什么去?”
白灵筠咧嘴一笑,抬手掀起门帘。
沈夫人疑惑的走出门,一只脚刚迈出来,就被院子里五彩斑斓的光球惊住了。
惊讶的看着院子里。
“这、这是……冰灯?”
夏竹和冬梅都候在院子外面,见沈夫人出来,夏竹上前笑着回禀。
“少爷半个时辰前就到了,一直蹲在院子里摆弄这个,还不让咱们告诉您呢。”
饭堂与沈家二老的住处在同一个院子,占地面积不小,从大门到屋子的甬道很长。
白灵筠把做好的气球冰灯从大门沿着甬道两侧摆了整整两排,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烛光透过冰球散发出梦幻般的朦胧光线。
一个冰球的照明虽然有限,但架不住六十六个冰球聚到一起。
今日老天作美,阴沉了一下午的乌云也在这一刻散开,月亮正当空,冷白的月光洒进院子里,与七色光球搭配在一起,如梦似幻。
沈夫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从前皇宫里举办的六部灯会她们钱家还出过灯展,冰灯自然见过。
曾经东四盟那边做过两年冰雕,把冰块雕刻成各式各样的动物、人像、建筑,雕工师傅手艺精湛,每一座冰雕像都栩栩如生,如同缩小复刻。
这类冰雕本身不具备照明功能,常以其他宫灯围在冰雕四周提供光亮,烛火烤一晚上,第二日冰雕便走了形。且六部宫灯里的冰灯只有烛火散发出的原始光亮,她倒还没见过做成七种颜色的冰灯。
“这是你做的?”
白灵筠不好意思的点头。
“做的简易版,给娘瞧着玩。”
沈夫人拉起白灵筠的手,见他两只手冻的血红,翻过来一看,指尖上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心中疼惜。
“这傻孩子……”
“哟,这是谁做的冰灯?可有点意思。”
钱摆州与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