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也为这事发愁呢,大总统本就是个疑心重的人,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明摆着给大总统手里递刀子,专刀他沈渊的项上人头。
“说起来,老先生是何时知晓筠儿身世的?”
华融叹道:“只能说是命中有缘吧。”
他之前一直在申城创办中医学校,后来学校落成,正式走上正轨,便功成身退回到宛京养老。
养老嘛,日子自然过的清闲,没事在家中研究研究药膳,琢磨琢磨配方,除了采购药材和固定的每月义诊,基本不大出门闲逛,以至于他回到宛京小一年也不知道白灵筠的存在。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华融到医馆采购药材,遇到了胜福班的班主陈福生,那日医馆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闲人外出诊病,医者父母心,尤其听说是一个半大孩子挨了打,他于心不忍,便随陈福生走了一趟。
到了胜福班,见到白灵筠第一眼,华融心中大震。
世上有容貌相像者没错,可相像之人也只是表象相似,不会出现内里的相连。
可当他见到白灵筠的那一刻,却打心底里升出一种如遇旧人之感,那种相似绝不仅仅是长得像而已。
后来,他借着切脉看到了白灵筠手臂内侧的红痣,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
沈老爷不由疑惑。
“您只凭手臂上的一颗红痣便能猜测出筠儿的身世?”
华融眉头微皱,“秦氏一族,臂内皆生红痣,若……”
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沈老爷追问,“若什么?”
华融摇了摇头,“没什么。”
转而手执棋子放在棋盘上,“来,再下一盘,休得放水。”
沈老爷语塞,这话题转换的是不是太生硬了点?
下午的时候,天空阴沉起来,冷风越刮越冽,没多一会儿,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洒下来。
戴沛川将门帘放下封好,搓着手爬上炕榻。
“今冬三天两日就下雪,眼看快要立春了,反而越来越冷。”
白灵筠手里正摆弄着一把三角形的刀,闻言说道:“立春阴冷天,今年钱值钱,看来今年是好收成的一年。”
戴沛川不懂农作物生长,趴到炕桌上,支着脑袋看白灵筠手里造型奇特刀。
哈森见白灵筠喜欢自己做的刀,心里很是高兴。
这把三角刀很有纪念意义,曾经他被毛熊国奴役期间,因为会些冶铁的手艺,被分到了冶炼厂,专门做马鞍、马镫、刺马针这类战马的装备工具。
虽然在冶炼厂工作,可却没有打造兵器的机会,每日管控的非常严格,进出都要脱光衣服全面搜身,他攒了很久,才用手头仅有的材料做出一把手掌长的三角刀片,藏在了冶炼厂里。
直到后面爆发大规模对抗,他才有机会将三角刀片带出去,装上手柄后有半个小臂长。
因为当初材料有限,做出来的刀叶太小,杀伤力差了些,后来就搁置了,没想到如今被少爷瞧上,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白灵筠手里把玩着哈森给他的三角刀,脑子里琢磨着两件事。
一件是觉得这把三角刀很适合做刻刀,可以冻一块大点的冰做个精致些的冰雕花样。
一件则是想着哈森这门打造冷兵器的手艺,日后有没有机会合理利用起来,发挥余热。
一晃眼,下午的时间过的飞快,屋子里燃起了煤油灯。
南岸路这座老宅院,继洗澡费劲的第二大麻烦就是没有电灯。
外面阴天下雪,不到晚上五点钟,院子里就挂起了灯笼。
虽然亮度与电灯差了许多,好在沈老爷有钱豪气,每隔几米就挂上一盏大红灯笼,也算得上是灯火通明。
灯笼照明有个缺陷,就是只能挂在房檐和长廊下,并且照明范围很有限,像厅堂、饭堂、主屋、厢房这些地方的甬道两侧空空如也,挂不成灯笼,只能靠在地上摆放蜡烛照明。
“春兰姐,院里的蜡烛又熄了。”
春兰头疼的敲了敲脑瓜门,“再去点上。”
“要不套个灯罩吧?咱这一晚上没干别的,就陪这几根蜡烛玩了。”一个正蹲在火盆前烤火的丫鬟建议道。
另一个丫鬟也附和着,“是啊,春兰姐,待会儿饭堂开饭,咱总不能一趟又一趟的出去点蜡烛啊,夫人要不高兴的。”
她们好不容易歇一会儿在屋里暖和暖和,结果三两分钟就要出去点一次蜡烛,没这么折腾人的啊。
春兰手执一根木棍,扒拉着火盆里面烤着的土豆。
“说你们两个长了猪脑子你们还不信,也不看看外面是什么天儿?这么大的风万一把灯罩烧着了,走水怎么办?”
灯罩都是油纸糊的,重量很轻,罩在地上风一吹,瞬间就倒,就连挂起来的灯笼,黎叔都安排了小厮不停巡逻,生怕哪个灯笼被风给吹着了。
莲儿掀起门帘子小跑进来,冻的嘶嘶哈哈蹲到火盆前烤手。
屋里的三个丫鬟都比她资历老,品级高,这来来回回点蜡烛的活只能她去干,前脚刚点完一根蜡烛,冻僵的手还没烤软乎,另一个蜡烛又被吹灭了。
春兰瞧着心疼,可也没办法,谁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她若是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