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嗷呜”一声吼叫从远处响起,好似一记开弓的号角,霎时间,雄厚的、狂躁的、凄厉的,各种各样的狗叫声混合在一起,随着脚下的地颤由远及近,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二十多只大半个成年男子高的长毛猎犬甩着黏腻的口水争先恐后从后院冲了出来。
一个小喽啰当即吓软了脚,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狗狗狗狗熊……”
朱老三也傻眼了,活了三十多年他从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狗,打眼一看,可不就跟熊瞎子似的!
“撤!撤撤!”
朱老三一声高过一声,回身就往外跑,可悦竹早已落下门闩,还在门闩上挂了一把巨大的铁锁,将湖广会馆的大门锁的死死的。
摇了摇手中的钥匙,悦竹笑嘻嘻的问:“朱三爷,您不找人了?别急着走啊。”
朱老三还没开口,后面的小喽啰突然惨叫起来。
“啊!救命……救命……三爷……”
凄惨哭叫的正是刚刚那名被吓软了腿的小喽啰,他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一只棕红色的长毛“狗熊”一跃而起,猛的扑倒。
尖利的牙齿完全暴露出来,悬在他的脑瓜子顶上,腥臭的热气喷着他的脸,可怖的嘴巴足有他半个脑袋大。
他一点不怀疑,只一口,这只凶猛无比的“狗熊”就能咬断他的脖子!
朱老三见到此情此景,哪里还管的了别人死活,哭着喊着向钱摆州求饶。
“钱会长,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王八蛋,我臭狗屎,您快把狗弄回去吧!”
紧要关头朱老三一点不傻,这些狗膘肥体壮,皮毛顺滑,一看就是人工精心饲养的,一声口哨就能听懂,说明被特别训练过。
为了活命求饶不丢人,朱老三算盘打的精明。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悦竹的大腿不撒手,狗就是这个小子召出来的,只要紧紧贴在他身边,那些狗肯定不敢上来咬他。
可惜朱老三低估了狗的智商和悦竹的实力,只见悦竹啪啪拍了两下手,指挥着其中一条黑色长毛犬。
“黑子,咬他。”
黑子血盆大口一开,吼声震耳欲聋,奔跑起来,黑色的毛发如针一般根根竖立,眨眼的功夫就窜了上来,嗷呜一口咬在朱老三的大腿上。
朱老三大声嚎叫,剧烈的疼痛令他不得不松开扒着悦竹的手。
黑子咬着他的大腿将他拖拽了十多米远,殷红的血迹很快浸透厚实的棉裤,滴落到地上。
闻到血腥味的群狗更加狂躁,吼叫声此起彼伏,可没有得到指令,只能焦虑的在原地转圈。
钱摆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把椅子出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看热闹。
秦老四始终躲在人群里,早些年他亲眼见识过钱摆州的能耐,那股狠劲儿他们团总十辈子加起来都赶不上。
商团军被保卫团压着脊梁骨打压,钱摆州却从来没低过一下头,那可是他们团总见了都要绕道走的人,眼下朱老三不听劝惹上了钱摆州定然没有好果子吃,不死也得要他半条命。
眼见朱老三一张黑黄的脸因失血过多变的惨白,痛苦的叫声因体力衰竭变的沙哑,一干被二十多条狗围住的人越发恐惧起来。
钱摆州抬眼瞧了瞧地上的血迹,嫌弃的啧啧撇嘴。
“行了,就这样吧,悦竹啊,记得回头去跟赵团总要洗地的钱,可不能白让他们家的人往咱的院子里撒狗血。”
悦竹笑着应下,吹了声口哨。
“黑子,小红,撤。”
黑子懒洋洋的松开口,甩着尾巴走到钱摆州身边乖乖坐好。
同一时间,那边踩在小喽啰身上口水直下三千尺的棕红色猎犬也意犹未尽的跳了下去,与黑子一左一右,坐到钱摆州的另一边。
钱摆州满脸慈爱,摸摸左边黑子的头,拉拉右边小红的手,一口一个儿子威风,一口一个闺女可爱,看的保卫团那些人是又惊恐又恶心。
大门一开,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都是被湖广会馆里的狗叫和惨叫吸引过来的。
秦老四低着头捂住脸灰溜溜一路小跑,丢人,太他妈丢人了!
至于不久前还叫嚣着怎么进来怎么出去的朱老三,此时已是面白如纸,重度昏迷,被三四个人打横直接抬进医院。
其他的喽啰混混更不必提,一个个被女鬼吸了阳气似的,走出湖广会馆老远都大气不敢喘一口。
至此,保卫团近三十号人马折在湖广会馆二十条狗里的事,不出半天就会被传遍大街小巷,成为各路人茶余饭后闲谈调侃的笑柄。
解决完一桩闹剧,钱摆州起身回屋,走没几步停了下来,扭头问道:“朱老三来之前有人进会馆吗?”
悦竹正给黑子擦洗带血的嘴巴,闻言点点头。
“有啊。”
钱摆州怔住。
“进来几个人?是什么来路?”
被这么一问,悦竹倒不知怎么答了,仰头想了想。
“唔,一大一小,进来两个人,至于是什么来路……我也不认识啊。”
“你不认识?”
钱摆州的声音挑高八度。
“你不认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