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得好像人贩子哦。”甘棠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戚戚然的样子,问道:“打算怎么发卖我?”
“我怎么舍得卖了你呢。”区乐珺笑眯眯地揉着甘棠的脸颊,又在她的额头上落了响亮的一吻,“我只想吃掉你。”
说着区乐珺又像吸猫吸狗一样,在甘棠的脸上啃了几下,把甘棠啃得直叫唤,区乐珺这才作罢。
两人分开重新坐回彼此的位子上,区乐珺这才提出了她的要求,“姐姐,下个月是我爸爸的生日,我想带你去见我爸爸妈妈。”
见家长的意义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过,恋爱的侣人通常在见过家中长辈后,关系就推进到一种可进可退的模糊态中,比恋爱复杂,又比婚姻简单,进而为家人,退而作路人。
甘棠犹豫了,她很喜欢现在她和区乐珺相处的模式,不想再更进一步,那会把关系又变得复杂。
“姐姐。”区乐珺看出了甘棠的踌躇,眉眼都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趴在桌子上,脸朝着甘棠,显得格外的无辜,她戳着甘棠的小臂,闷声道:“我都见过姐姐的alpha父亲了,姐姐不能礼尚往来吗?我爸爸妈妈不是吃人的怪物,只是退休的老头老太。”
甘棠汗颜,为了给她留下平易近人的印象,区乐珺甚至埋汰起那位在位21年的前前任元首。
区乐珺见甘棠还是没答应,把头扭过一边去,留给甘棠一个后脑勺。
她仍旧半张脸贴在桌面上,从甘棠的角度上看,正好能看到她红印未消的脸颊。
甘棠心里琢磨了一番,区世懿的生日若是区乐珺不邀请她,就是没把她放在心上,认为她上不了台面。若是区乐珺邀请了她,作为女友的她不去就是不懂礼貌了。
“你爸爸喜欢什么?”甘棠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该见的面得见,以后躲着点就行。
区乐珺蹭的一下直起身子,脸上顶着一左一右,一深一浅的两个印子,眼睛又闪又亮,满口胡说道:“我爸爸什么都喜欢,姐姐随便买什么都行。”
甘棠拿手指点了下区乐珺的额头,说道:“别乱说,你爸爸总有偏好,你不能这么糊弄我。”
区乐珺想了想,说道:“一定要说的话,我爸爸喜欢钓鱼,姐姐可以买鱼竿给他。”
她顿了顿声,忽而有了主意,提议道:“这周姐姐不是要录《余音》吗?录完节目我们一起去淘一淘?”
钓鱼似乎是一项人只要上了点年纪就一定会爱上的活动,欧以屾也喜欢这项活动,以前甘棠跟着他在别墅的池塘里夜钓过几回,但她对于垂钓还是是七窍通了六窍,对鱼竿也是一窍不通。
现在区乐珺主动提出帮忙,她也乐得清闲,终归是自己女儿选的礼物,区世懿喜欢与否都得喜欢。
两人定好了录制完节目先去首都电台大楼附近的宴食斋吃顿便饭,饭后一边消食一边逛双子大厦,顺道给区世懿挑根鱼竿。
到了周六,区乐珺又给甘棠当起了助理,前一天晚上在实验室呆了一整晚,清晨才回来,睡了个囫囵觉,便又精神抖擞地原地复活,开始帮甘棠准备上节目的事宜。
甘棠很羡慕区乐珺短眠的天赋,充电三小时续航一整天,每天比普通人少睡至少三个小时,一天就变长了,能做的事也更多了。这种天生的能力是后天学不来的,基因决定了她们可以在短暂睡眠中清理掉身体里代谢出的垃圾,后天的刻意练习可以做到对睡眠的压缩,却没办法做到内在生态的长时间稳定平衡。
甘棠在准备首都音乐学院考试的那一年里,她拿出了现世备战高考的强度,每天18个小时恶补专业知识,早中晚各一杯浓缩咖啡续命,喝的血液里都快流出咖啡了。那时的她刚从疗养院里出院才过半年,身体的底子和她在现世读书那会儿可不一样,结果就是突击了一个月的学习,她便又回到了疗养院,甚至喜提了失声两个月的奖励。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甘棠意识到了,人一定需要努力地工作学习生活,但这种努力需要讲究一个度,人也是一种耗材,每个人的抗磨损数值是不一样的,生搬硬套别人的方法,可能会过度消耗,超出自身调节的过劳一定会加剧损耗,这种损伤的危害有时候会在身体上显现,有时候会在精神上种出恶果,它是不可逆的。
在疗养院“二进宫”的日子里,甘棠不得不停下来思考,她的身体素质大概是做不了卷生卷死的卷王了,像现世读书那样临时抱佛脚地急救也似乎被封死了。她最后无奈地发现了,这具身体是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任何懒可以偷的,她只能通过滴水穿石般的坚持,一点一点地厚积。
甘棠接受了这种命运,顺势而为地调整自己的步调,只是她还是会羡慕拥有充沛精力的人,羡慕她们先天的机能优势。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世界从来都不公平,有人出生在罗马,生来应有尽有,有人诞生于废墟,要耗尽一辈子的努力才可能远眺到罗马的轮廓。如果所有人生都得用一套约定俗成的物质标准来衡量评估的话,那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不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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