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汐收到马怀森的传讯,立刻放下手头的事直奔老宅来。
现在的她是暂代马蔚实行家主之职的三人之一,进到老宅后,迎面而来的无不尊敬地唤一句“汐小姐”,便是隔着老远的人,看到她的身影,也要特地走过来打声招呼。
马汐下到地下二楼,那里有间马怀森常待的房间,走过长长的廊道,在尽头的拐弯处,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
马汐停了下来,马潜从拐角里走了出来。
“怎么,有事?”马汐一挑眉,眼皮一掀,看向比她高一个头的马潜。
“没什么大事。”马潜笑嘻嘻道,“就是想夸夸你,居然懂得从老爹这里下手。”
马汐勾唇一笑,反问道:“这算是抛砖引玉吗?”
马家现在就如同九龙夺珠,中、青两代人各有各的山头势力,随着马怀森渐渐不良于行,各方的野心也暴露了出来。
没有哪个掌权者会喜欢在位时受到被群虎环视的威胁,哪怕升起的第二颗太阳是由他亲自精心挑选,呕心沥血地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而马怀森是个对权力中毒已深之人,手握权柄远胜过亲情与心血,大权旁落后这只昔日杀人如麻的猛虎并非掉光牙齿奄奄一息地看着他人分食他的食物,而是像毒蛇一般安静地蛰伏着,等待着将所有咬死的时机。
马潜最先发现了这条草丛里的毒蛇,或者说她也因为势微而不得不隐藏起来等待时机,两个处于弱势的人很自然的抱团在了一起,马潜借着马怀森在马家的余威站到了台前,和她的两位哥哥比肩,而马怀森也在扶持着这个女儿的同时,在一片混乱的马家重新找回话语权。
马汐一直以来都很关注马潜,当她注意到马潜开始围绕着老爷子打转时,她立刻就明白了马潜的用意,只是她没有马上出手,而是静观其变,待到马潜代表马家出席联合会时,她知道走老爷子这条路可行,便有样学样,成了唯老爷子马首是瞻的马前卒。
“怎么会呢?”马潜轻笑道:“我只是在夸你聪明,懂得复制他人的成功经验为自己所用,还很狡黠,得见了兔子才撒鹰。”
马汐面不改色地感谢道:“那得多亏了你为我打了样,我现在可以考虑和你上一条船了。”
马潜低低笑了起来,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夸你聪明可是发自真心的,我真心佩服你,把我好一通捉弄,我呀,觉得自己就是你手心里的小蚂蚁,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挺洋洋得意,你估计心里没少笑话我吧。”
马潜这话说得重,但是脸上却是一派无所谓,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我是一片冰心,想着帮你抓到害死仲阳的疑犯作投名状,结果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差点冲了自己人,我竟不知道,原来你和那位翳老板关系那般亲近。”
马汐神色收敛几分,淡淡道:“首都有名的掮客,谁人和他都有几分交情。”
“是吗~”马潜语气古怪地笑道:“我知道他和以屾哥关系匪浅,也知道冯·贝克斯和栾家在晶源矿萤石的产业链上剑拔弩张只一触即发,但是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全都一起在这个节点爆发了呢?”
“谁知道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吧。”马汐不会承认自己从中牵线搭桥,引导着欧影翳制造混乱,把欧以屾的麻烦遗祸到晶源矿萤石的大案子上去,有了更哗然的事件,自然就不会有人再抓着欧以屾身上无法被证明的小瑕疵不放。
马潜问道:“那么爸爸知道你和翳老板走得这么近吗?”
“作为孙女,我对爷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马汐回道。
马潜作了一个哦的口型,仰起头,看着墙上的壁画,好似在自言自语道:“聪明又狡猾。哎,也不知道雨声的性格到底随了谁,怯懦又木讷,栾二哥也不是这性子啊,啧,但翳老板更是一点边都没沾到啊,不能吧?”
说着马潜转过头,看着马汐,又自言自语道:“不能吧。”
“小姑,哦不对,是九姑,你看,我老是忘记爷爷还有个幺女。”马汐皮笑肉不笑道:“爷爷还在等我。”
马潜啧了一声,作出西子捧心的模样,嘴上却道:“不能不能,父子俩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马汐彻底板起了脸,连最后那点浮于表面的笑容都没有了。
马潜不嫌事大地吹了一记口哨,忽地转过头去,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区以修,打趣地说了句:“哟,这不是老爷子毫无血缘关系的亲儿子嘛。”
马汐闻言,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调整好情绪,重新换上了淡淡地神色,嘴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整个人倏地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区以修走近后,同两人打了招呼,问道:“在聊什么呢?”
“孩子。”马潜先一步抢白,斜了马汐一眼,又看向区以修说道:“我这个新手母亲在向前辈取经,正巧你来了,来来来,你孩子多,给我讲讲你的育儿经。”
“以修比我更有经验,你和他聊肯定比和我聊有收获。”马汐微笑着同区以修颔首,“我先去爷爷那里了,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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