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茹开始学规矩时,京都已经传遍——永安侯庶出的第四子,真的没死,流落在外30年被找到,已经接回府来。
那位永安侯四子,流落到一个山村里面,靠打猎为生,后娶了一村姑,改行当屠夫,举家搬的镇上,开了一间猪肉铺子。
已经育有一女一子。
听说他那个女儿,八岁就能帮着看顾生意,到10岁就能独自管店,切肉、过秤、收银,麻利的很,今年13岁,别说割肉、剁骨,还去屠宰场帮忙杀过猪呢。
他的儿子,倒是启蒙识字,入了私塾。
这些传言就有意思了——很细节,很真实。
当然了,这些都不会传到纪刚他们耳朵里的,被禁足的纪茹更加不可能知道。
“七小姐……”
结束下晌一个时辰的学习,纪茹刚一坐下,安嬷嬷便喊她,提醒她坐好,“不可含胸,要提着气。”
“安嬷嬷,你可以走了,今天的学习已经结束了。”纪茹淡淡的说道。
一天分开各学一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她一点难都没偷,哪怕知道安嬷嬷有时故意为难,她都忍了。
学习时间之外,还指手画脚?怕是想要她帮忙恢复一下某些记忆了?
“七小姐,学规矩不是为了应付,平时更要注……”
“嘭!”
纪茹勾起食指,在桌面上扣了一下,安嬷嬷的话被打断。
她面露不虞,却在对上纪茹的冷眼后,一愣。
“安嬷嬷,请。”芍药上前,作势一请。
芍药是那天买的人,在召集众人正式面见她这个主子时,纪茹点了她日后跟在身边服侍,她跪地请纪茹赐名,纪茹便给她取名药材芍药。
又点了两个丫环为白术、茯苓,贴身服侍的便为她们三人了。
芍药为大丫环,白术、茯苓二等。
当时何嬷嬷和来教她规矩的安嬷嬷,皆是意外。
没开蒙,不认识的屠夫之女,以药材给丫环取名?
但再穷的镇子,也会有医馆,也没谁规定人家不能听多了记住,正好捡来用啊。
“哼!”
安嬷嬷一甩手,就往外走。
“不愧是老太太院里的嬷嬷,对我这个刚回府的七小姐,甩脸子,甩手就能走。”纪茹的声音悠悠响起。
安嬷嬷猛地顿住脚步,稍微一犹豫,扯起笑脸转身,“老奴无状,还问七小姐恕罪。”
侧身福礼,并不敷衍。
“去吧。”
“老奴告退。”
安嬷嬷做的很足,退着走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纪茹眼皮掀了掀,呆了一会儿,端坐起来,“白术,去把时英喊来。”
那对家里开武馆,后败落了,来寻亲又出意外,兄长受了伤,不得不卖身的兄妹,妹妹名唤时英,跟着纪茹。
兄长名唤时莫,跟着纪凌。
他们兄妹只愿意卖身三年,不过,也可以了。
在纪茹想来,三年之后,要么他们一家还是没能逃脱,落到万劫不复的下场,反之,则他们站稳脚跟,也蓄足实力了。
“小姐。”时英过来。
“时英,我想跟你习武,你能教我吗?”纪茹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啊,这……
时英面露犹豫。
他们进永安侯府已经有几日了,对纪茹一家四口刚被接回府的事,自然都知道了。
另外还有他们被买进来那天发生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
“小姐,习武很苦……”她为奴,纪茹为主,其实不存在她愿不愿意教。
只不过,主子给脸,不直接下令,而是好言相商。
“我能吃苦……能起早,有力气。”纪茹认真的看着时英。
“那明早卯时,小姐若能起的来,就开始。”时英也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
“好。”
纪茹同意。
卯时起床,一点难度也没有。
想当初,她爹要在天亮前杀好一头猪回来,她经常寅时三刻就起床,帮她娘一起简单弄些吃食,她爹吃完出发,或带在路上吃。
那些‘关心’纪茹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她和打鸣的公鸡一样,天不亮就起床习武。
陈氏还特意为这事去找了永安侯。
大家闺秀,习什么武?好好学规矩、好好学女红,再学点琴棋书画。
“你莫不是忘了永安侯府是如何起家的?”永安侯反问。
“……!”
陈氏勉强扯着笑,“只不过,姑娘家家的习武……侯爷,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那便如何?现在外面传她是个女屠夫,又好说好听了?”
“啊?这……”
陈氏叹一口气,“本来就不好听了,再加个习武,雪上加霜!七姑娘今年十三,都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全京城,哪个好人家愿意娶?哪个敢娶?
尽管,她从来没想过,纪茹能不能嫁什么好人家的事。
纪榕悠悠地说,“夫人何必太在意?可能她一时心血来潮,说不定哪天就不了了之,退一万步说,夫人不也说她都到了能议亲的年纪,又能学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