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脸上堆笑,心里却鄙夷不已。
昨天打这里离开,她以为会需要耗费些口舌呢,不想纪刚这么干脆。
说到底,还是知道,摆在眼前的是泼天富贵呗。
退一万步说,不为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也该为孩子考虑,入得侯府,一对子女的身价会水涨船高,哪怕只是庶子的子女,那也是永安侯府的少爷小姐了。
那牙尖嘴利的丫头,眼看到了说亲的年纪,成为侯府小姐,谁知道又不能攀个高门呢?
儿子能进更好的学堂,又哪是这穷乡僻壤的小镇私塾能比的。
屋里,姐弟俩玩闹过后,纪茹开始展露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
纪凌的下巴掉了,捡也捡不回来的那种。
“你这是什么见鬼了的表情?”纪茹嫌弃的将纪凌推开一点,转念一想,还是往回收一回,别给自己坑里头了,“你以前不是教过千字文?”
“可你不是根本不耐烦学吗?好不容易才把全家的名字学会的……”
“打住!”
纪茹不乐意糗事被重提,打断纪凌,“我不是不耐烦学,是你教我时,我总学不会,显得我很笨,又怕耽误你读书,你姐我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啊……”
“啊?这样吗?”纪凌挠头。
“对啊,其实我一直在偷偷努力,已经把千字文学完了,怎么样?有没有被你姐我惊艳到?”纪茹冲他眨巴眨巴眼睛。
纪凌猛点头,不愧是他姐,就……超级厉害。
……
纪凌正变着法子考纪茹,外面突然传来刘春艳喜气洋洋的喊声。
“茹丫头,凌哥儿,出来陪你们表兄弟姐妹说话……”
纪茹和纪凌对视一眼,同时冷淡的看向跑来的刘春艳。
“呵呵,你外祖母他们一家来了。”从铺子里直接跑来的刘春艳一僵,讪笑将她没说完的话说完。
明天是端阳节,她是要回家送节礼的,万没想到,她娘家人今天举家来镇上了。
为的什么,十岁的纪凌都能看出来。
外头传来老刘家一大家子进院的动静,很快,吵嚷声没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知道是刘家人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张氏,被她那通身气派给震住了。
“他们消息可真灵通,一家老小都来了,不知道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呢?还是想就住在我们这院子里不走了。”
纪凌到底年纪小,冷哼一声,尖锐的讽刺。
他是真的好讨厌那一家子。
他们外婆,还特别爱拐弯抹角的说,村里谁谁谁家的女儿,回娘家带了多少东西,哪家女儿又给了她娘多少银子。
每回来都不像是走亲戚的,总是说菜不够,要他娘拿钱去买菜,走的时候,肉不要钱一样的拿,那些都不说,那些表兄弟姐妹,总喜欢‘抢’他和他姐的东西。
尤其是二舅家的小女儿,看到她姐有什么,就哭着喊着要,二舅母总会打她,她就哭闹得更凶,还躺地上撒泼打滚。
二舅就会暴躁,打了女儿又骂婆娘,再自责是自己没本事……
最后,总是他娘觉得闹着不好看,劝他姐把先东西让出来,回头再给买过。
等东西抢走了,他外婆就会一脸嫌的骂孙女不懂事,赔钱货,说他姐是懂事的好姑娘。
“怎么会呢?他们只是听了信,心里担心……”刘春艳眼神躲避,干笑着说。
“只是担心,叫舅舅们来看看不就行了?用得着一家老小都来吗?不会还在月子里的表嫂都来了吧?”
“……”还真来了。
刘春艳被噎住了,有些羞恼,瞪眼就要数落纪凌,纪茹抢先一步赏他一颗爆栗子。
“哎哟……姐你干嘛打我?我说的又没错。”纪凌捂着脑袋,不是痛,就是不服。
“怎么和娘说话呢?外祖母、舅舅他们到底是长辈,再讨厌他们也不能不敬,你怕是想被先生打板子了吧?”纪茹悠悠的说道。
刘春艳听了纪茹的话,愣了一下,却在对上纪茹的眼神时,虚着避开了。
“走,去打个招呼你便回来温书。”纪茹拍拍纪凌。
纪凌:“……!”
每回都感觉他姐像在拍小狗。
但很受用就是了。
姐弟俩起身,纪茹慢下一步,对刘春艳说道,“娘,所谓穷家富路,我们是去入富贵门,可我们都知道,这世上多的是捧高踩低之人,我们初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手上得有些银子,你觉得呢?”
“这个我和你爹也想到了,昨天晚上就一起数了家当,有一百六十二两,商量着将一百五十两换成银票。”这题刘春艳不虚,能答。
“那我会劝爹把院子卖了,娘没意见吧?”
“啊?”
刘春艳猛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纪茹,满眼震惊。
走前头又折回来的纪凌眼睛一亮,“是该把院子卖了,出门在外,有银子才有底气,尤其是去京城那种地方,肯定什么都贵……对了,娘,去了京城我还读书吗?”
当然得读!
刘春艳张了张嘴,她想说,他们是去永安侯府认祖归宗,那是京城权贵世家,开销用度哪还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