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姣还以为师父是被自己写的养生的内容震撼到了,谦虚道:“师父,这里面的内容都是我听乡里乡亲说的,稍加整理……”
话未说完就被郝郎中打断:“我是说,这个字,是谁写的?”
字?宋熙姣不解的瞥了过去,字是仲淳写的,没什么稀奇的啊。难道是字写的太好了?她一头雾水的答道:“字是我相公写的。”
“那个猎户?”
怎么都用猎户来称呼仲淳,宋熙姣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说:“是,我相公叫仲淳。师父,怎么了?”
青苔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师妹,你相公真是写了一手好字!”
“是吧?”宋熙姣高兴的笑了起来,“他也就是为人低调,平时不予人知道,否则,这锦州城里那些有名的书生里面,必定有他的大名。”
郝郎中却摇摇头,慨叹道:“原来是你相公……这字,与我的一位故人很是相似,看来,也只是相似罢了。”
“故人?”宋熙姣睁大眼睛,“什么故人?”
青苔好奇道:“师父,你说的故人,莫非是宫里的人?”
郝郎中捻须一笑,看向青苔:“猜的不错!”
闻言,宋熙姣大惊:“师父怎么会认识宫里的
人?”
“哈哈,师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师父他以前,可是宫里的御医!只是,有一次因没能治好万岁爷宠爱的妃子,被万岁爷迁怒,才被贬出了皇宫。”
宋熙姣大为意外,没想到郝郎中竟然还有这种经历。她眨着眼睛问:“那,师父的这位故人,莫非是万岁爷?”
“噗!”青苔刚咬了一口药草,闻言一口喷了出来,“万岁爷的字谁不认得?咱们锦州城门上那个锦字,就是万岁爷的手笔。”
“那是谁?”宋熙姣不住的追问,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郝郎中看着她,长叹一声:“此人,就是在我面前故去,让我束手无策的徐贵妃。”
想起徐贵妃,郝郎中一向精锐的眼中竟然蓄起了一层薄雾。
她是个美丽的女子,说是倾国倾城亦不为过。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隔着一层纱帐,万岁爷陪徐贵妃坐在纱帐里侧,只让她把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只手骨肉匀亭,白皙无暇,柔软的指尖如削葱一般,简直无一处不美。
当时他只是在心里叹息,怪不得万岁爷这么宠爱她,日日栖宿在她的宫里,对别的妃子甚至是皇后都视若无睹。
他探过脉息,
对两人道:“恭喜万岁,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闻言,万岁爷一下子站了起来,徐贵妃也猛然挑起了面前的纱帐,惊讶道:“你此话当真?”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幅画。
许是因为他给徐贵妃带来了好消息,此后,但凡徐贵妃有点不适,总要他为她诊治。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后来,他差点招来了杀身之祸!
徐贵妃,竟然被投毒了。
他跪在病榻前,看着徐贵妃不住的咳着鲜血,却束手无策。这毒又急又猛,等发现时,早已侵入肺腑,就算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万岁爷勃然大怒,才三岁的小皇子趴在床上,不住的啼哭。
“沛之。”徐贵妃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喊出了万岁爷的名字。普天之下,敢直呼万岁爷名字的,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她叹息着说,“生死有命,不要怪罪他人。我死后,你千万照顾好璟,不要让他,步我的后尘。郝神医,与此事无关,你饶了他……”
交代完这两件事,徐贵妃便撒手人寰。
他很快就被拖了出去,关进天牢。
一个月之后,万岁爷身边的小太监亲自把他送出了皇宫,无奈道:“郝太医,不是陛下迁怒于
你,是陛下怕看到你就想起徐贵妃,徒增伤心。您离开皇宫以后,还希望您能隐姓埋名,不要提起向人提起徐贵妃的事,否则!”
小太监说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所以至今为止,这段往事,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包括他的几个徒弟,最多也只是直到自己曾在宫中太医院任职过而已。
而他所说的这个故人,正是徐贵妃。
徐贵妃虽然身为一介女子,却写得一手好字,力道遒劲,龙飞凤舞,与一般柔弱女子有很大的差别,是以,他只看过一次就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又看到了相似的笔迹。
但徐贵妃已逝,这里又天高皇帝远,哪来的许多巧合呢!
想到这里,他怫然长叹,对宋熙姣道:“你的这本养生的书,我已经看过了,还算有点意思,只是内容杂乱无章,我且帮你按照从表到里,从五脏到六腑的顺序整理一番。明天下午,你再来拿吧!”
宋熙姣本来只想让郝郎中帮她矫正一下错误,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帮自己整理,大喜过望,当即高兴的行了一礼:“那我就为师父多做点好吃的,补补脑!”
“用不着,我不是那重口欲之人
,你有那闲工夫,不如跟着你师兄多学点医理,也免得将来出去,打着我的幌子丢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