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我是见到您高兴的!对了,您的肺病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在咳嗽?”她看向老人的眼中满是担忧。
“总会有点病根留下,到底是绝症,老夫邀天之幸得以活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无妨!对了,不给老夫介绍下这位?”老人微笑看向程默。
不用陶茹萍介绍,程默自己上前给子宜先生深深鞠躬一礼,开口道:“张院长,好!我叫程默,来自沪市,是茹萍的同事,久闻先生高义,慕名前来拜访,还请先生勿怪!”
陶茹萍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补充道:“院长,这是我的长官,我以前来信和你说过的,之前那笔捐助就是程长官提供的!”
老人闻言,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让陶茹萍搀扶自己从竹床上起来,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下,他将缓缓弯下腰来,给程默躬身施礼。
程默赶紧扶住老人双臂,阻止了他的举动,口中奇道:“先生,这是为何?”
老人语气真诚,带着十分感慨解释:“老朽近年四处化缘,各方官员士绅视我如蛇蝎,偶有所获也多为故旧长者所助,唯有小友是主动捐助,且不求名声回报,老朽待这些孩子们谢谢你!”
程默鼻头一酸,老人寥寥几句话,其中包含了多少无奈与心酸,生逢乱世,连做个好人都难,何况老人的心愿是大善,这一路走来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与奚落,更不乏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者。
他背过身去,双手狠狠在脸上搓了搓,让心情平静下来,这才回头带着微笑:“院长,高看程某了,与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相比,小子实在汗颜。说来惭愧,我这次拜访是有事相求于您!”
那个叫虎子的男孩颇有眼色,端了两个板凳过来,子宜先生带着歉意解释道:“这里条件简陋,本来有个厅堂用来会客,后来孩子们多了,我便改成了宿舍,只能委屈你们与我在此露天席地而坐!”
程默毫不介意,接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他面前,子宜先生眼角闪过一丝带着欣赏的笑容。
笑呵呵的问道:“不知道程长官找老夫何事,莫非是为了华清池的变故?”
程默脸色一僵,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陶茹萍:“去安排将外面的物资卸进来,我和先生单独聊几句!”
“是!”
等陶茹萍出去,程默这才有些诧异问老人:“先生如何得知我的用意?”
“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穷酸,除了在这三秦大地有点拙名以外,还能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何况老夫虽然困顿在这方寸之地,却也并非耳聋眼花之辈,外面发生这么大事,我要是说自己一点都不清楚,恐怕连你都不信吧?”
程默看着老人慈眉善目的笑容,顿觉高深莫测。心中感叹,这些从北洋时期过来的革命宿老,还真没一个简单的角色!
“正是此意,我也不瞒您,我的身份是特务处淞沪站站长,茹萍是我手下的一名主官。在当前事态严峻,关乎国家民族前途存亡之际,受命前来查清委座的安危!但长安各界苦马志超久已,张、杨二位将军都有心将复兴社特工杀鸡儆猴,根本不给我们丝毫机会。
我知道院长与杨家两代人的关系都不错,想请先生帮忙说服杨将军,同意我见委座一面,以安金陵一众高层之心,否则祸起萧墙就在眼前,日本人正好有了可乘之机,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老人并没有因为程默自报家门的特务身份,就勃然大怒,反而对他的坦诚很是欣赏,陶茹萍是他看着长大的,甚至考警察学校的推荐信都是他写的,他自然清楚这孩子的脾气秉性,要程默是一个如马志超一般的货色,她是绝对不可能将他带到自己这里的。
“可以,我可以试着向将军说项此事,但能不能成,无法保证。毕竟这是堪比造反的大事,不会因为老朽的一点虚名,轻易动摇计划!”老人干脆利落的回答,让程默有些意外。
“是不是很奇怪?这没什么奇怪的,你说的是事实,如果金陵政府真的对张、杨二人开战,不光三秦大地无数百姓要遭殃,甚至国家倾覆就在眼前,军阀混战、日人入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等我的消息吧,希望老夫的这张老脸能有用!”
此时,虎子从外面边跑边喊道:“院长爷爷,萍姐他们拉来好多吃的,光白面就有几十袋子呢,你快来看看啊!”
老人看看程默,饶有深意的笑着。程默赶忙解释:“您可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冬天对于养育院的孩子们来说太难熬了,我采购了一些物资给您和孩子们留下,希望大家可以过个好年,微薄之力,算是一点心意!”
老人点点头,突然问了句:“你说日本人马上要对我们开战?”
程默不知道老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细心给老人分析着当前的形势:“根据我们的调查,日本从年初开始,就在为全面开战做准备。据我分析,最晚明年,日本国内就无法摁住军国势力的侵华计划,在华北、华东,他们对日侨的训练和武装动员已经接近尾声,大战几乎已经一触即发,局势对国家极度不利!”
老人脸色阴沉,无比难看,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口:“你缺人吗?”
程默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