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中京,报春正扮做一名脚夫正在通过五城兵马司的查验。
原本以为要费些功夫的报春在看到刘三郎之后,便被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
“你带来了吗?”
刘三郎接到报春便问,报春见人多眼杂,便给刘三郎使了个眼神,刘三郎却说道:“你在魏国待傻了吗?怎么回到自己的地盘上还这么小心谨慎。”
报春立刻会意,连忙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些。”
说罢,报春便掏出怀中的图样递给了刘三郎,刘三郎接过图样后,径直带着报春去了密谍司,等进入廨署后,刘三郎将周围闲杂人等全部摒退,才对报春说道:“雾霭有多处伤口还没有痊愈,又赶上冬天,如今越发虚弱了,你要先与我一起去见枢密使卑失必之,而后便尽快带他出城,返回云州。”
报春问道:“何时随你去见卑失必之?”
“今夜你在密谍司廨署旁的房舍中睡一晚,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枢密院。”
刘三郎说完便要离开,走到门口才又想起了什么,返身回来递给报春一个手镯。
“这是你我用来传信的信物,回到云州交给三娘。”
报春摩挲着手镯点点头,随后便将他收在了腰间的杂物袋中。
次日,在金国密谍司廨署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的报春刚刚醒来,刘三郎便已经到了廨署。
“卑失必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要谨慎些。”
来到枢密院后,刘三郎先是递上自己的腰牌,随后又等了片刻,便与报春一同进入了枢密院的正堂之中。
正堂之上,卑失必之穿着一身左衽的官服,外面套着一件极为华丽的裘衣。
见到刘三郎与报春后,卑失必之笼在袖子里的手才伸出来。
“刘司丞,这就是你在魏国的密谍?”
刘三郎说道:“就是此人,这次图样能取回来,也多亏此人。”
卑失必之手一伸,一名虎背熊腰的金军十夫长便走到刘三郎面前,刘三郎将图样递到金军十夫长手中,再转交给卑失必之。
卑失必之拿到图样后,对刘三郎说道:“刘司丞请上座。”
刘三郎随即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报春也跟着刘三郎走到一旁,就站在他身后。
卑失必之拿起图样反复看了几遍,而后抬头问道:“这图样如何保证就是真的呢?”
刘三郎扭头对报春使了个眼色,报春便走到正堂中央,对卑失必之拱手行礼后回答道:“此图是卑下从将作监大匠谭大的廨署中偷来,绝不可能有假,若是枢密使想要查证,不妨找来几名工匠试制一具便知真假。”
卑失必之又问道:“你说这图样是从魏国将作监的大匠手中偷得的,他那廨署有这么好进?”
报春说道:“卑下在魏国潜伏多年,也多少混出了点名堂,这兵部、吏部都是去得的。”
“既然你已身居高位,那你还以身犯险?”
报春说道:“刘司丞此前曾在战场上救过我一命,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报恩,若是旁人,我自然不会以身犯险。”
卑失必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既然是对我大金有功之人,陛下自然不吝赏赐,你想要什么赏赐?”
报春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平生好酒,亦喜欢些黄白之物。”
卑失必之笑了笑,而后拍拍手,一名金军士卒便捧着一个托盘走进了正堂。
卑失必之站起身走到报春身旁,指着托盘上摞起来的金饼子对报春说道:“这些就是你的赏赐,你可还满意?”
卑失必之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面前的报春,他看到报春虽面色如常,可眼中充斥着压不住的贪婪。
报春不卑不亢地对卑失必之行礼后,淡定接过了托盘,再次站到了刘三郎身后。
“刘司丞,我相信你密谍司一定还有许多公务要忙,我就不留你了。”
卑失必之笑着对刘三郎拱拱手说道,刘三郎也起身稍稍躬身,带着报春走出了枢密院。
刘三郎离开后,卑失必之带上图样立刻去往乾天宫面见阿史那叶舍。
当阿史那叶舍将图样摊开铺在桌案上之后,只是简单看过后,便对卑失必之说道:“我们与魏国差距,仅从一张弩机的图样上便能瞧见端倪。”
卑失必之恭敬地说道:“中原人的百工技巧远非我们可比,有这些差距其实并不奇怪。”
阿史那叶舍叹口气说道:“可怜我们百余年都只知道在草原上为了一块草场争来夺去,等发现中原物产丰富,人杰地灵时,人家已经将一道道关隘竖在了我们眼前。”
卑失必之说道:“陛下现在励精图治,还不算晚。”
阿史那叶舍道:“但愿如此吧,尽快下令将作监仿制此图样,打造出来后我要亲自试弩。”
“是,陛下!”
卑失必之离开后,阿史那叶舍也返回了后宫,实际上,自从登基后,阿史那叶舍便从未踏足过后宫,自己的母亲,他也是尽量避开,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去后宫一次。
“母亲!”
见到阿史德明珠后,阿史那叶舍恭敬地行礼,随后便坐在了阿史德明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