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多柳絮,如雪飘满游春的道路,马蹄徘徊踏过青苔,树顶上杂映着的交织繁花如云,风一吹,便纷纷而落。
谢宁撑着伞拜别家人,然后便瞧见了前来送行的其他的好友,袁璨等人将东西交给谢宁随行的下人,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毕竟她们还要上值。
相幼夷却是留到了最后,然后送给了谢宁一个小巧的八卦盘,“这是我大兄亲手做的,他说多谢谢大人的解惑。”
前几日相幼夷拿了一些题来问谢宁,其实谢宁对于这些也不大理解,只能就其中的数学问题进行解答。
谢宁接过,轻声道了一句谢,八卦盘很精致,可见制作者的用心。
相幼夷凑近了一些,“长宁,我心中有不敢轻易决断之事。”
其实这个时候问,有些晚了,但她依旧想问一问,不管谢宁是什么回答,都能安她的心。
本来她想问她大兄的,但是她大兄那人太淡,就是相家没了他也眼睛都不带眨的。
谢宁抬了抬眉,示意对方继续。
“如果刀太锋利了,主人会怕刀伤到自己吗?”相家就是那把刀,相幼夷难免忧虑,如今相家的地位太高了。
谢宁扭头看向繁忙的渡口,有人站于伞下,有人淋雨扛着生活的重担。
“她不会只有一把刀,过于锋利,那便在主人有了其他的刀时让自己变的钝一些,即使有了缺口,也不一定会被弃,不管是束之高阁,还是暗藏于室,都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除非,刀想自己的地位是唯一的。”
相幼夷若有所悟,面上也逐渐染上了笑,“我会给她一把新的刀。”
谢宁深深的看了一眼相幼夷,其实她们不管一开始初心如何,最后都无法只为了自己。
“姑娘,船要开了。”
就在谢宁登船不到俩日,陈晚娘也带着谢祖母等人坐上了回泉州老家的渡船。
其实她想留下来的,但在和谢望之商量过后,她还是选择了带人离开,京中风云诡秘,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回老家悠然一些的好。
只是陈晚娘即使是回老家,也无法在后宅照顾公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谢宁早便提出了设立专门的技术学校一事。
谢宁忙着其他的事,所以都是陈晚娘负责的。
她也心疼女儿小小年纪就承受那么多,但她又很自豪女儿的成就。
谢云熬了药给谢祖父服下,让他不至于晕船太严重,然后才捡了一盒果子到陈晚娘的船室里寻她。
“晚娘。”谢云把果子放到小桌上,然后在陈晚娘对面坐下,一旁的丫鬟也识趣的退到一旁。
“我这次回乡还带了不少钱,打算到时候在上泉镇和州府都办一个善堂,但是我在泉州认识的人不多,所以便想请你帮我寻几个可靠的人帮我打理善堂。”
谢云这么些年,除了做饭馆的生意,就是将自己的部分所得用来开善堂,她自己是没亲生的孩子,只一个收养的,但却有几十上百个孩子唤她母亲。
她的人生很圆满,并且会越来越圆满。
前半生的伤痛,在家人以及那些孩子的陪伴中逐渐消逝,人总是要向前走的,与其回顾往日之痛,不如沉浸于今朝的欢乐。
陈晚娘也很高兴谢云如今的变化,以前的谢云总是穿着一身旧衣,即使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面对娘家人努力的撑着笑颜,但是她的身体,她的眼睛,无一处都不在透露着她的疲惫。
她们隐隐知道谢云在婆家过的不好,但谢云不说,她们也不好逼问,可到底是关心谢云的,那段时间谢望之已经打算请假亲自去郭家看看了。
如果郭家真的对谢云不好,谢望之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俩人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