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行礼的声音,燕曦只静静的,没有回头。
“父亲让我来看看,殿下,你还好吗?”相幼夷将披风递给一旁的宫人,她也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不过面上却比燕曦平静的多。
“暖一下手吧,这天越来越冷了。”一个暖炉放在燕曦的手心上。
听着相幼夷的话,燕曦颤动着垂下的睫毛,“幼夷,你说如果祭天那日我坚定一点,将母后和皇弟拦在宫中会如何?她们是不是就不会遇刺了?”
相幼夷有些沉默,燕曦看似在问她,其实是在问自己,燕曦在愧疚,自责。
因为祭天前一日相幼夷占卜,为凶卦。
“殿下,你知道的,就是不去祭天,小太子也是众矢之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这是一个死局,所以那日她并未多劝,而是让父亲又多派了一些人手去保护皇后和小太子。
可结局是已经注定的,便不是在祭天之日出事,也会是在别的地方。
“我不信这是端王叔带人做的。”别说端王他没那个心思,就是端王有心思,且够狠,他也躲不过太后的眼睛。
祭天之日的祸事,倒像是特意给端王做的一个局,既杀了太子,也除了端王。
太后从她父皇少年时登基后便一直辅政知道父皇成年亲政,不是一个只知后宫四方之地的人,在皇后和太子出事后太后便将端王保了下来,囚在宫中,算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如果太后没有及时的赶到保下端王,此刻端王早已下狱了,到时候死无对证,这口锅就死死的扣在端王头上拿不下来了。
“可端王谋害皇后和太子,证据确凿,还有昭王等人亲眼见证,便是太后她老人家,怕是也保不下端王。”
就算端王没有谋害皇后太子,他也翻不了盘了,因为指正他的,是皇后的亲信。
不知想到什么,燕曦看了一眼相幼夷,“你们相家,是皇祖母的人,可是?”
相幼夷微微一愣,遂摇了摇头,“不算是,那日是太后派人找到相家,让我父亲带兵去祭坛的,太后怕是也看出了什么不妥,但还是去晚了。”
如果太后没下懿旨让相家和左驸马带禁军过去,绝对保不下端王,毕竟那个时候拼的可不是谁地位高,而是谁的兵势强。
谁能想到,远在真定的于同竟然会出现在京城,且还站在昭王背后。
相家是救下了端王,可端王已然断了一条腿,别的不说,那皇位是和他没关系了,而剩下的王爷,就只剩下昭王是先帝的亲子。
太后布置的后手自然不止这一个,在昭王打算逼宫之前她便料到了,当即下了让玉相领着中书、枢密、三司辅政的旨意。
玉相自然是太后那一边的,也就是说太后和昭王形成了对峙,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如果不是这样,这皇宫的天早就变了。
可燕曦觉得太后支撑不了多久,因为端王是太后的软肋,若是昭王以端王要挟,太后又该如何选择呢?
一边是除了长女外仅剩的小儿子,即使他的腿已经断了,可谋害储君的罪名就足够他被处死了,说不定还会累及家眷。
燕曦不知太后是会选择端王活,让昭王登位,还是放弃端王,从皇帝的儿子里另立一个储君,与昭王相抗衡。
反正......这都不是她的选择。
“幼夷,我想要相家。”
二人对视着,相幼夷率先垂下眼眸,“殿下,相家一直会站在你身后保护你,因为你是姑母的孩子。”
而不是作为别的什么身份。
“但是我站在你身后,只因为你是燕曦公主。”相幼夷并不似她的大兄那般无欲无求,可她只有自己,并不能应承燕曦太多。
她能站燕曦,却不能搭上自己的家族,因为现在燕曦的资本不足以让相家加重筹码。
更别说,她是女子。
单单只是这么一层身份,就在她与那个位置之间划下了一道鸿沟。
相幼夷是知道燕曦的心思的,除了最开始的震惊,后面她也逐渐接受了,并且想知道燕曦能走到哪一步。
“足够了。”这是两人第一次将那一层遮着的面纱挑开了。
她不是没有自己人,但多一个相幼夷,她做什么事都能更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