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端着一盆脏污的水出来准备倒掉,低头一瞧,她那几个孙儿侄孙都在玩,只谢宁小小的一个端正的坐在小木凳上看书,小脸上具是认真。
本想叫人的李氏顿时收了口,心中不由得微微酸涩,她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都是地里刨食的,年纪也大了,这一生啊,就这么过了的。
儿媳生的几个孙儿也是,大的去族学里念了两年书便读不下去了,宁愿回来跟着他爹学种地。
小的现在正是招猫逗狗的年纪,到处疯玩,以前她并不拘着。
村里的孩子都是这般过的,那能念书念出去的都没几个。
可现在看到老三家三四岁的女娃娃都会识字看书了,再看一眼捧着一块炊饼吃的正香的小孙子,不由让她心里的落差更盛。
回到大厨房的时候,李氏便往陈氏那边凑去,“晚娘啊,你家还打算把宁姐儿也送去念书吗?”
读书可费钱了,寻常人家连男娃都供不起,别说女娃了,只那极有钱的人家才会请女先生来教家里的小姐念书识字。
陈氏手上忙活不停,将猪肉精肥各切成三寸长的算子样,然后加上砂糖、花椒末、宿砂末调和拌匀,听到李氏的话便笑。
“那孩子性子静,又聪慧,她爹便教她识些字罢了,虽是女娃娃,但认几个字,也是好的。”
并不接让谢宁念书的话,且不说谢宁现在还小,以后的事情不定,便是她真想让谢宁多念书,在这些妯娌长辈面前都是不好说的。
毕竟自家过的好,连女娃也能识字,别家却连男娃都供不起,真比较起来,是会惹人眼红的,陈氏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是极是极,望之自己都是夫子,教孩子认几个字也是正常,不过晚娘你也是好福气啊,生的孩子一个两个都那么聪慧。”
有妇人夸到孩子,陈氏只谦虚,又互夸了回去,然后将话题转到别处,聊起了镇上时兴的布料和首饰。
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落雨既来,寒风也盛。
谢宁坐在廊下抱着书,让它不至于被飘过来的细雨打湿,有那小娃瞧见院里水坑里有水,便想下去踩,谢宁一把把人拉住。
“下雨了,等雨停了再玩,我们进去吧。”
三个小孩齐齐看向谢宁,虽然谢宁是最小的那个,但是莫名的,他们就是有点怵。
然后十分听话的由谢宁牵着手进了屋,可能是因为这个看起来穿的好看又干净的孩子是那个家里长辈都夸的望堂叔的孩子吧。
或许是谢宁刚刚说话了,有的孩子便忍不住去瞧她,其实刚刚他们也偷偷打量谢宁,只觉得这个小孩傲气的很,也不主动和他们一起玩。
所以他们也不搭理谢宁,就是他们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想看谢宁到底是干什么,在看什么书。
他们只见过比他们大的哥哥会看书,从来没见过女娃子也捧着书看的,便觉得很神奇。
“你在看什么?”有个五六岁的男孩忍不住开口问道。
“三字经。”
屋里烧着暖炉,谢宁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以免被烧的脸烫。
“三字经是什么?我们能看吗?”他们不懂这些,只觉得是好东西便能分享,无论是书还是零嘴什么的。
无论是那两个男娃,还是一个只比谢宁大一岁的女娃,都好奇的看着谢宁,小板凳也放在靠谢宁极近的位置。
谢宁还未回答,便瞧见谢望之走进来了,“三字经是启蒙书,你们若是想要,只管找你们二伯公要去,我放了几本在家里的。”
然后便弯腰摸了摸谢宁的脑袋,“宝儿饿了吗?”
不是很饿,但是谢宁仍旧点了点头,她觉得谢望之想她说饿。
“哈哈,那咱们烤红薯吃!”说罢便叫旁的人拿一袋子红薯过来。
谢祖父过来瞧了一眼,便笑道,“都要吃午食了,你们还烤红薯吃,小心等下吃不下别的了。
大家都笑,但埋红薯的手却一点都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