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和你说的这话?”谢祖母被气的,感觉魂都要飞了。
“是婆母。”谢云压着声音呜咽。
“笨!”
谢祖母高高扬起手,看着形销骨立的女儿,最后还是没舍得落下,谢云是她第一个孩子,年轻的时候她跟着丈夫在外面做小生意,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想着给孩子带吃的穿的,怎么也是疼宠的。
婆家家里人口多,地又少,吃都吃不饱,一年到头连块布都扯不起。
她素来机灵,知道整日整日在地里刨食是没出路的,便和孩子爹商量去镇上做点小生意挣钱,不仅能养活自己,到时候生了男娃,也有钱供他读书。
不求当个举人老爷,认几个字,学点算数,送去镇上给账房先生当个学徒也是好的。
孩子爹起初是不同意的,因为村里没人出去过,最多就是去镇上或者周围富庶人家里找点活干,谁不是守着一块地过活儿,而且他除了种地,啥也不会,出去能干啥?
就是生了男娃,也不敢肖想读书啊,读书费的钱可不是一丁半点,庄户人家,哪里敢想。
最后让谢祖父下定决心和谢祖母出去还是因为谢云生病发烧,没钱看病买药,只能硬生生的熬着,就是这件事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兜里没子是不行的。
而且当朝和前朝不同,朝廷并不禁止商户之子科举,而且税负很宽松,行税为2%,住税为3%,慢慢的便越来越多的人从事商业活动。
谢祖父谢祖母算是意识比较晚的那一批人,即使如此,走出了那块田地,便也迎来了新的生活,而不是祖祖辈辈,循环往复,困己于地。
因为刚开始做生意,啥也没有,处处艰难,所以谢祖母才把孩子交给婆母教养。
平日里倒是看不出什么,只觉得闺女温温柔柔的,是个性子极好的女娃,谁曾想软成这般,就是一个任人揉捏的面团子。
若是早知道这孩子过成这般,她就是拼着不孝,也要拒了这门亲事。
嫁到这边来,被如此磋磨,教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阿云。”
谢祖母声音沉着肃然,“你从来都不是拖累,若是你阿弟会因为科举受影响而叫你受了委屈,那他就是入了东堂,娘也是不认他的!”
“娘.....”
谢云泪眼婆娑,她自小被祖母教导要贤惠,出嫁从夫,孝顺公婆,不可违抗夫君的话,便是夫有错,也要忍着,若是被休弃,那不仅自己没脸活在世上,也是给娘家抹黑。
婆母也说她无法生养,犯了七出之条,合该休了她的,但念在两家多年的交情,她素日里也是老实本分的,这才留着她。
不然她一个被休弃的妇人归家,不仅给娘家抹黑,带去闲言碎语,于娘家里的女儿嫁娶有碍,还会害了那还在读书的弟弟和侄儿。
“你是听娘的,还是听那老虔婆的?”谢祖母打断谢云的话。
“听娘的。”谢云怯懦道。
“好,既然听娘的,你等下就回去看着郭大勇与那女子,若是他们进了屋,你就出来报信。
你归家来,娘和你爹,还有望之夫妻,都不怕什么闲话,便是你祖母那儿,也有娘给你顶着,量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屁!
咱好好过,你才三十一,那么年轻,哪里就走到尽头了呢?
但娘还是最后提点你一句,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想着念什么夫妻情分,他都要你死了,你还舍不得他的话,便是娘,也救不了你。”
谢云的面色逐渐变得坚毅,哑着声音说了句,“好。”
她想活的,谁不想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