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峋的三个儿子中,只剩郑书桦一人尚未成家,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郑书桦见自家小妹贸然闯入,看了看父亲脸色,起身低声皱着眉提醒,“小妹。”
郑伊湄不为所动,深吸一口气,行礼道:“那枚玉佩不是我的,这是——”
话未说完,郑峋便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玉佩不是你的…”
“你就是还想着那个姓崔的!”
郑伊湄一时怒从中来,想出言反驳,最后也只是嘴抿了抿,头低下解释道:“玉佩不是他的。”
郑峋自是不信,面前这个女儿表面上举止挑不出一点错,可背地里见过什么人,他很清楚。
如今竟是为了一块儿玉佩顶撞他。
郑峋脸色愈发沉,胡须跟着颤了颤,声音冷硬,道:“那块玉佩,我已经着人送给晋王了。”
郑伊湄怔在原地,许久之后,竟是无奈笑了笑,眼睛微红,抬头间没了刚才的恭敬,冷声讽道:“父亲若想让我嫁给晋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郑氏自来重尊卑礼数,郑峋也从未见过她这么顶嘴,愣了半晌,气血逐渐上涌,厉声道:“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什么?还不是让崔家那个趁早断了念想!”
郑伊湄不解道:“就因为他随母姓崔,不肯改姓杨?”
郑峋气得胸口起伏,眉头拧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可知崔杨两家是什么关系?崔纪得罪了那么多人,司徒的位置迟早不保,你嫁到崔家,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话只说到这里,便摇了摇头,“和你说了也不明白。”
她上前一步,回道:“可我们郑氏和崔氏是世交,母亲不也是崔氏女,难道父亲以为把我嫁给晋王,就能划清关系?”
“父亲别忘了,当年若没有我和母亲在彭城,晋王他早就......”
“小妹,少说两句…”郑书桦走到她身旁,提醒道。
“你别护着她。”郑峋打断他的话,怒道:“都是从前你们太纵容她了,如今竟是目无尊长。”
郑伊湄并未辩解。
这句话她已经听习惯了,如果这算是目无尊长,她认。
可那枚玉佩,她无论如何也会要回来。
她眼神一冷,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背后传来一声拍案声,“她的婚事定下来前,不得迈出家门一步!”
*
自那场大雪过后,岑璠便再也没有被噩梦所扰,可昨日夜里,她又入梦了。
和之前的梦完全不同,梦里是个黑夜,不知为何,她瞧不见任何东西,似是被什么困住,隐约闻到一缕暗香。
清晨,天还是灰蒙蒙的,门外的吵闹声逐渐清晰,岑璠起身,头脑昏胀。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梦到了黑夜,浑身却觉得疲惫不堪。
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
门外的闹声又传了过来,“既是进了虞家,晨起给父母问安便是规矩,这里可是洛阳,不是什么乡野之地!”
岑璠披了衣裳,推开门便见槿儿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了什么眼睛通红。
乳娘拉住槿儿,训斥道:“我昨日怎么和你说的,少说两句…”
槿儿还是不服气,回了一句,“我们岑家在彭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何就成乡野了?”
岑璠走到门口,紫芯身后跟了一群小厮,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大姑娘可算是醒了。”
岑璠看了她一眼,想到昨日乳娘嘱咐她的,浅浅一笑,“紫芯姑娘可否和夫人说一声,我明日再去。”
紫芯低声道:“没规矩...”
乳娘见状,上前一步徐徐道:“我们姑娘昨日睡得不踏实,紫芯姑娘劳烦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晚些再去,夫人大度,想来不会计较。”
紫芯没再说更多,转身离去。
后来黄氏带了话来,说既是不舒服,让她改日再来便好。
乳娘先是将槿儿训了一番,待传话的人走后,叹了口气,“姑娘在虞家不比岑家,说话还是要注意些...”
岑璠抿了抿唇,道:“知道了。”
乳娘看岑璠这幅模样,知道她心里定是厌烦,自家姑娘自小便是一副执拗脾气,不服软,有些话从前没说过,现在想改也是难......
她一时犯了难, “这些姑娘慢慢学,有老奴在,姑娘尽管放心...”
岑璠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有人破门而入。
来的人不少,领头的女子盘了妇人髻,衣着华贵,可分明还是个姑娘模样,而站在他身旁的男子和那日崔迟景的穿着倒极为相似,只是年岁长上许多。
岑璠站起身,似是认出她是谁,眼神微沉。
听说虞府共有两位姑娘,前些日子有一位嫁给了柳氏四子柳戚淮做续弦,能这样闯入她的屋子,也只能是那位二姑娘黄瑜了。
黄瑜看了看四周,道:“开始搬!”
说罢,身后的小厮便直向妆台而去。
槿儿大惊,也顾不得乳娘刚才说的,推开走在最前面的人,喝道:“你们干什么!”
黄瑜笑了笑,“阿姊见谅,妹妹本是想在母亲那里同阿姊说此事,谁能想到,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