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大不同。
眼前这个掌柜不一样,他面色惨白,鬼气森然,看过来时,如同一具会动的尸体。
见她不动,胥无渡急了,低声道:“说好了见一面就不要青女香,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桥妧枝抿唇,正要说话,却听掌柜幽幽开口:“寻人还是寻物?”
桥妧枝连忙道:“寻人。”
掌柜又问:“姓什名谁?祖籍何处?何时死的?死在何处?”
桥妧枝一一应答:“沈寄时,字危止,祖籍冀州。承平二十八年七月十四,死在浮屠峪……他如今,可在酆都城?”
“既是去年七月死的,如今应当在城内。”掌柜一边说,一边翻动书页。
桥妧枝眼睛一眨不眨,双手紧紧扒着桌沿。
良久,掌柜皱眉:“怎么没有?”
他抬头:“叫沈寄时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确定没说错?”
“没有!”桥妧枝飞快回道。
意识到什么,她声线有些不稳,“他祖籍冀州,可久住长安,去世时刚刚二十岁,还不及弱冠……”
“确实没有。”掌柜将书合上,空洞的眸子看向她,格外无情:“既没寻到,只需一个元宝。”
桥妧枝怔然:“没寻到?”
掌柜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孤魂野鬼不入酆都,魂飞魄散者更无迹可循,又不是所有都能寻到,一个元宝。”
胥无渡傻眼,还想说什么,却见掌柜猛地抬眼,大片眼白下,瞳孔缓慢转动竟渗出血,他声音越发飘渺,重复着:“一个元宝,放这里。”
胥无渡脸色不好,摸进袖口拿钱。
桥妧枝先他一步,拿出一个金灿灿的纸元宝。
是她昨日烧纸时剩下的,一直带在身上。
掌柜接过,一言不发将纸元宝放进钱匣,慢悠悠低头,无声催他们离开。
两人从小楼出来,酆都长街仿佛又热闹了些。
城门口源源不断地往内放鬼,一眼望去,长街竟有些拥挤。
胥无渡仰头,唉声叹气。
这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死了一年的人竟不在酆都。所以……是成了孤魂野鬼,还是……
不敢再想,他打了个颤,一转头,却见跟在身后的少女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
她头埋得很低,一动不动,长发垂在两侧,遮掩了大半张脸。
胥无渡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三十多年前,周师弟好像从山上带回过一只山狸。彼时正值盛世,上清山上来来往往,香客如云,那只山狸偶尔被路过香客欺负了,便会缩在观前的石头上,一动不动待上一整日。那时候,他们师兄弟总要去山下买上吃食,才能将那小狸哄下来。
前尘旧事,过眼云烟。
他叹了口气,语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女郎非要与那人见一面?”
再也没有什么比有了希望又失望还令人难过了。
桥妧枝仰头,一双眼睛红成了兔子。她声音沙哑,想说什么,却出不了声,只能重重点头。
胥无渡不再出声,望着酆都城门前源源不断涌进的鬼魂。看到刚刚的白发老妪,明知所等之人明日才会入城,她却早已在此等候。
大概红尘之人总是这样,喜欢做无用又强求之事。
胥无渡无言,良久,叹息一声,微微垂首。
白色道袍下,褶皱如树皮的手伸出,递出一只简陋的木盒。
“青女香香气经久不散,以后你就再也不是平常人。女郎,人鬼殊途,何必执念?今日从此路归,往后便是坦途。”
桥妧枝鼻尖通红,没有接,而是低声道:“青女香给了我,于道长有损吗?”
胥无渡一怔,继而笑道:“女公子啊……此香,于我无损,于卿有损,你当真想好了?”
桥妧枝眉间一松,没有犹豫,缓缓伸手,握紧了香盒。
—
桥妧枝醒时只觉头脑昏沉,似被抽空了全部力气,如同大病一场。
屋内香气还未完全褪却,一睁眼,入目便是床顶熟悉的镂空云纹。系在床角的香囊微微摇晃,将她漂浮的意识晃回人世。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走马灯停留在道长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枕黄粱,不外如是。
郁荷听到动静,连忙掀起纱帐,欣喜道:“女郎总算是醒了!”
她将湿了的巾帕收走,低声道:“女郎这一觉睡得也太久了,这都已经是傍晚了。”
桥妧枝缓缓起身,闻声望去,透过窗缝,看到夕阳洒进来的余晖落在书案上。
屋内昏暗,格外寂静。
纤细的指尖搭在郁荷手腕,少女低声询问:“今日,还是七月十五吗?”
郁荷诧异:“女郎当真是睡迷糊了,自然还是七月十五,难不成睡一觉就过了几个月不成?”
“父亲母亲呢?”
“老爷夫人去城外祭祖了,要晚些回来,离开时,特地叮嘱女郎,若是醒来就去吃些东西。”
郁荷探了探她的额头,问:“女郎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张太医开的药还在温着,奴婢给您端过来。”
桥妧枝摇摇头,低声道:“郁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