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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1 / 2)


承平二十八年六月廿六,时逢破日,亦是钦天监监正周云青作坛祈雨的第七日。

那一日,碧空万里无云,接近午时,忽有狂风刮过,乌云蔽日。长安百姓驻足仰头,等了许久,最终还是失望了。

终究还是没有落雨,监正仰头望天,孤坐许久,傍晚便换了朝服面圣。

年过花甲的监正匍匐阶下,掷地有声:“国库空虚,忠臣横死,佞臣当道,七万英魂埋骨浮屠峪,百姓民不聊生,陛下,这是天罚!”

圣人暴怒,赏了监正七十廷杖。监正年过花甲,打到第三十下,吐血而亡。

没人发话,小太监们就不敢停,硬生生将七十廷杖一个不落的打完了。

血肉横飞,鲜血顺着石阶蜿蜒而下,白布一盖,前一日还风头无两的监正大人,今日尸身就被丢在了乱葬岗。

桥妧枝赶到兴宁坊尽头时,周府的牌匾正被摘下。

府中下人背着包袱四散奔逃,屋里的东西被禁军抬出,她望了一眼,只一个不大的木箱,钱财甚少,大多都是些书籍。

桥妧枝看着那些书,久久移不开目光。

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禁军出入往来,没人注意到她。她下意识跟着那箱书走,只是刚迈出两步,身后却有人唤她。

桥妧枝回头,被铁甲反射而来的光闪了眼。她指尖微动,努力睁大眸子,忍着酸涩去看出声之人。

那人越走越近,桥妧枝很快回过神来,行礼道:“十二皇子。”

李御摆了摆手,低头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少女,欲言又止,种种思绪最终只化为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

李御不在意她的敷衍,不动声色挡住她,压低声音道:“周大人触怒天颜,朝中无人敢多言,还是快些回去。”

点到为止,不必多言。

他说完,匆匆越过她要走。

桥妧枝犹豫了一瞬,下定决心,向前追了两步:“等等!”

李御回头,有些诧异。

桥妧枝问:“那些书,要被送去哪里?”

“烧了。”

“烧了?”桥妧枝怔然。

李御看着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桥妧枝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低声道:“总归都要烧了,能不能送到我府上.......”

声音越来越小......

李御:“......”

周大人的书很多,负责抄家的十二皇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半箱子书就神不知鬼不觉从周府送到了桥妧枝的阁楼上。

拿人手短,况且桥妧枝只与那位周大人有几面之缘,人家毕生心血就这么进了她手中,她总是不太安心。

那位周大人无妻无子,也不知是哪里人,死后无人收尸。桥妧枝差人去了一趟乱葬岗,花银子雇了几个人,将周大人的尸身从尸山里拖出来立了个简单的冢,算是为他料理了身后事。

之后数日,桥妧枝将自己闷在屋内将那箱书翻了又翻,可却再也没有看到与青女香有关的消息。

最后一本书看到结尾,桥妧枝合上书,垂眸发了好一会儿呆。

终归还是有些不甘心,可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青女香兴许只是周大人的杜撰,世上根本就没有,毕竟所谓招魂,即便是汉武帝都做不到。

她幽幽叹了口气,将装书的箱子缓缓合上。铜锁咔哒一声落下,身后烛火发出轻轻的爆破声。

桥妧枝歪头,隐约间看到烛光处立着一道模糊的影子。

她怔愣一瞬,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名字,可再眨眼时,人影荡然无存。

良久,她低笑出声。

*

桥妧枝知道自己病了,时隔一年,她再次见到了沈寄时,或者说,是看到了有关沈寄时的幻觉。

一连数日,不论白天还是夜晚,她总能猝不及防看到“他”。

白日里,她坐在窗边誊写,透过窗户,能看到少年于树下练剑。少年身姿矫捷,手腕反转间衣袍翻飞,合欢花簌簌落下,落在他束起的长发上,仿佛簪了满头红花。

傍晚时,她在灯下叠元宝,沈寄时便坐在她对面,一边擦着止危枪,一边神采飞扬与她讲笑话。

桥妧枝侧耳听着,手中动作不停,却偶尔弯起眉眼,被逗得扑哧笑出声。

少年见她笑了,眉梢眼底皆是笑意。

只是幻象终究是幻象,将最后一只元宝叠好时候,她再次抬头,身边的椅子已经变得空荡荡。

桥妧枝抿唇,起身推门而出。

守在门外的郁荷接过她手中篮子,小声道:“时候还早,女郎用了晚膳再去吧,夫人在膳厅等您。”

桥妧枝没拒绝,转身去了膳房。

今日是七月十四,长安灯火彻夜不熄,静待子时中元,逝者归家。长安百姓夜间放河灯,燃篝火,或为之烧去所需之物,以寄思念。

往年这一日,沈寄时会纵马去城外祭祖,祭告亡父,桥妧枝会去闹市放河灯,看着自己的祈福河灯越飘越远,保佑他们都得先祖蒙阴。

只是那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七月十五这一日,也会成为沈寄时的忌日。

桥母将炸的金黄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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