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为了绣苑开销之事。”宋云矜认真道,“两部开支那么大,总务部的开销只怕也不是小数目。可是纺纱厂的利润有限,许总务这些年没少往里头填银子吧?不然这绣苑也不会支撑这么久。”
许长仁瞬间被宋云矜的话感动坏了,他顺势叹了口气道:“是啊,外人只道总务部是个肥差,却不知道要操持着这三部的开销,是多么劳心劳力,不过没办法,谁让我乐意呢?”
“我明白,许总务是大爱,不仅是为了绣苑,更是为了纺纱厂那么多工人,让他们有活干,有饭吃。”宋云矜佩服地看着他道,“许总务的仁爱,外人根本不会明白。”
许长仁肃然点头:“冉小姐,还是你最明白我。”
“这几天你一定过得很不好。”宋云矜柔声道,“我相信你把这些账本交给我时,心里的压力一定很大。”
许长仁做出忧虑状:“纺纱厂的开销巨大,如今三部的费用也节节攀升,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厚着这张老脸了……”
“许总务是为了整个绣苑,根本不是厚着脸皮。”宋云矜连忙纠正,顿了顿又道,“我这次来,也不是来还账本,而是想告诉许总务,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承担绣苑的开销。”
许长仁大喜,随即又生出狐疑:“冉小姐,你真的愿意,为何?”
“既然被你看出来,那我也不瞒着你。”宋云矜露出惭愧之色,道,“绣织局制度是我制定的,纺纱厂是第一试点,我希望制度能顺利施行,以此争一口气。”
“原来如此!”许长仁本来还怀疑宋云矜别有企图,在听完她的目的后,瞬间释然。
“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整个上海的笑柄,所以想请许总务多多操心,我一定会让许总务无后顾之忧。”宋云矜的口气无比诚恳,几近乞求。
到了这会儿,许长仁算是彻底明白宋云矜的意图了。
她二话不说接下了传习部的开销,又暗示自己可以帮着承担绣苑三部的所有费用,不过是为了绣织局的制度。
新制度实施对宋云矜这个制定制度的人而言,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不仅仅是金钱的问题,还关乎到她的名誉。
许长仁当然不会对这项制度的推行尽心尽力,却很乐意接受宋云矜的乞求,这种明明是他受益,却像是施恩于人的感觉令他很受用。
他脸上已经乐开了花:“既然冉小姐如此请求,那我也勉为其难帮你一次,回头就把总务部的账本给你过目,正好有几笔款项需要支出。”
既然她上赶着要当冤大头,那他哪里有不成全的道理。
到底只是二十多岁的女人,又年轻又短见。
先前在工人示威集会上的表现,应该是谢悄为了帮她出风头,特意安排的吧!
宋云矜面露感激,垂首连连道:“谢谢许总务。”
许长仁这边接连出招,宋云矜全都一一应下,把所有需要用钱的地方都一一补足。
这一来一往让许长仁得意非凡,宋国峰却着急了。
他接下来在传习部门口等了好几日,可宋云矜偏偏再也没有来过秀苑,无奈之下,只能去了一封信,把宋云矜约到一家咖啡厅。
时间将近,宋云矜如约而至。
“云矜,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劲地往绣苑贴钱?”宋国峰一见到宋云矜,就迫不及待问道。
此时此刻他的心很痛,痛的不是宋云矜被人欺负,而是宋云矜手头上的钱全都落入许长仁的手中。
他觉得他已经和宋云矜相认,那么她手中的钱理所当然属于自己,现在只是暂时留在宋云矜手中而已,这会儿看到她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外撒钱,还把三部的所有费用承担下来,顿觉如同割肉一般痛苦。
“我和柳筝才刚刚把绣苑的名声恢复,如果无法按照当初的承诺给钱,必定会反噬地更厉害。”宋云矜一脸坦然道,“江雪绣苑是姆妈一手创立的,你知道它对我很重要,我绝不会让它蒙受半点骂名,既然许长仁不愿意花钱,那我出点力气也是应该的,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钱。”
宋云矜的口吻没有过多的亲昵,宋国峰也能理解。他们毕竟十多年没见,而且在此之前也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宋国峰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在乎的是她的钱,特别是听到她说她有的是钱,一双眼差点就红了。
“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洒啊!”这句话发自肺腑,说得情真意切,那都是他的钱!
宋云矜拉了拉宋国峰的衣袖道:“我知道你一个人维系着绣苑的名声十多年很辛苦,现在你不用担心了,有我和你一起担着。”
宋国峰一面觉得理解,一面觉得心痛:“你愿意和爹爹一起分担,爹爹很欣慰,只是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更何况总务部名下的工厂都是苏家的产业,如果你往里头填钱,那不等于给许长仁送钱?”
十二年前,宋家抢了他不少东西,十二年后,许长仁还想尽办法抢他的钱,怎么能不令他愤怒。
宋云矜沉默了一下,道:“你说得对,其实我最近正在思考如何把许长仁赶出绣苑。”
“你有什么办法?”宋国峰立刻问道。
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