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皖瞬间发现他的脸色不对,立刻反应过来,许长仁是个极其重视名声的人,虽然他的名声根本不怎么样,可是他自己却觉得可以比肩许封斋。
余思皖赶忙接着道:“当然不是!”
许长仁想起了什么:“冉明姬有没有发现你和我的关系?”
余思皖迅速摇头:“总务长放心,我隐瞒地死死的,别说是冉明姬,就是和我共事了十年的关明月也以为我最厌恶你。”
许长仁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当余思皖以为许长仁要夸自己一两句时,他却略带惋惜道:“她不知你我的关系,却当着你的面毫不避讳地夸我,可知在她心中,我的确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冉明姬不好拿捏,还真能和她做个朋友,她真的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余思皖:“???”许总务,您对自己可能不是那么有数。
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的余思皖只能低下头,又想到了什么:“那您是打算放过她了?”
许长仁立刻脸一沉,道:“放什么放,她说得对,我就是因为纺纱厂的产量出了问题,入不敷出,才无力应对开支,既然她这么了解情况,那想必后续的费用她也能理解。”
“您是指……”余思皖顿觉不对。
“不仅仅是传习部,传绘部,也都丢给她。”许长仁哼了一声,道,“宋国峰那个老家伙,老子也不打算伺候了。宋国峰不是还帮冉明姬说话吗?那这个人情她就得承了!”
余思皖吃惊道:“这也太多了,万一冉明姬……”
“她能如何?她是大帅千金,等同于一方公主,手里头有的是钱,这些对她不过是九牛一毛。”许长仁浑不在意道,“皖系再是被直系压着,她到了上海就得乖乖得接受地方的局势,如今的上海是我们许家的地盘,我给她机会巴结许家,她感激我都来不及,还敢有意见?”
余思皖觉得宋云矜必定有意见,这一次她没有按照许长仁的要求,亲手把传绘部的账本拿给宋云矜。许长仁也能理解,转头就派了个手下把账本放到宋云矜的桌子上。
宋云矜望着账本上“传绘部”三个字,眉头挑了挑,道:“许总务这是何意思?”
来人尴尬地解释:“工厂总是出意外,事情太多,总务部那边亦是焦头烂额,许总务的意思是……”
“让我帮着暂付?”宋云矜抢了他的话。
来人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冉小姐,总务部也没有余粮,特别是最近机器老是出故障……”
宋云矜神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道:“许总务在哪里?”
来人被宋云矜的气势一压,顿时心惊胆战,颤抖着手指指了指总务部的方向,小心翼翼道:“在……在办公室……”
宋云矜抓起账本,直奔总务部,余思皖在门外恰好见到这一幕,心道冉小姐果然绷不住了,依照她的性子,必定会去许长仁大闹一场,总务部今天有热闹看了!
她望着宋云矜渐渐远去的背影出神,关明月在身侧道:“余管事,你是不是知道冉小姐要去做什么?”
余思皖收回目光,掩饰道:“我怎么会知道?”
关明月呵了一声道:“我以为你往总务部跑得那么勤,总能知道一二。”
余思皖立刻瞪着她道:“明月,你这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
“冉小姐和校长,为了绣苑费劲苦心,对咱们这两个传习部的老人,也是优待有加。”关明月淡声道,“如今你我手下学生的资质,与从前相比高了不止一等,只要你我专心教学,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太差。”
余思皖不以为意道:“不会太差能有多好?我只知道你我再努力,也比不上柳筝校长的命好。”
她与柳筝是同一时间学习刺绣,能力和功力都相差无几,可如今,她的时间蹉跎在了教学上,绣技不见增长,而柳筝已经凭宋云矜的帮助,成为绣苑的校长,这期间的差距委实令她心有不甘。
关明月听出她话语中的酸涩,只能劝慰她:“柳筝离开上海十几年,期间也吃了不少苦,而你这十多年却没有颠沛流离之苦。”
余思皖却听不进去,她不知道柳筝这十几年吃的是什么苦,只知道柳筝当了大帅千金的师父,再怎么也苦不到哪里去。
从前因为她是苏雪芝未来弟媳的缘故,在绣苑压着所有人一头,如今又乘着冉明姬的东风,成了她的上峰,两相对比之下,她委实无法劝说自己接纳这一切。
所以在柳筝出现的那一刻,她便毫不犹豫投向许长仁的阵营。
关明月见她眼中闪着不甘,知道再劝无用,便闭上了嘴。
……
另一厢,宋云矜抱着账本直奔总务部的消息,从她踏出绣苑的那一刻就传到了许长仁的耳中。
许长仁立刻摆开了架势,准备和宋云矜来一场硬仗。
钱,他是不会出的。
架,他也要压宋云矜一头。
宋云矜推开门冲进来时,许长仁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是以宋云矜将账本摔到他桌子上的时候,他立刻开口:“冉小姐,你不要以为……”
“许总务,你辛苦了!”
许长仁后续的话梗在了喉咙里,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