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打发开了跟着的丫鬟媳妇子,趁四下里无人悄悄溜了进去。没见着时日夜惦记,偏到了她身后竟连名儿都喊不出来,施黎只愣愣的杵着。过了会子,穆氏察觉异样,缓缓回过身来——二人脸对脸撞了个正着。
施黎脑中千伶万俐的词儿一个都想不出来,穆氏亦惊愕无语。也不知寂然了多久,施黎竟只说了一句:“跟我走。”
穆氏闻言身子一震,抬目盯了施黎一眼;施黎顿觉身上有点冷。穆氏乃细细端详了他半日,道:“你再说一遍。”
施黎怔了片刻,又说了一遍:“跟我走。”
“再说一遍。”
“跟我走。”
穆氏微笑起来。立直了身子往前走两步到了施黎跟前,裣衽向他行个万福;施黎心头顿觉不好。穆氏脸上仍带了笑意,一字一字慢慢的道:“三年前,我出阁前夜,不敢睡觉,直愣愣坐在炕上屏气凝神。只盼着你忽然拨开帐子立在外头,说这三个字。那会子,天涯海角、为盗为匪、纵是悬崖绝路我必跟你去。直至鸡鸣天亮、整装上轿,你不见人影。我坐在轿中又盼着你扮作劫匪当街抢新娘子,终仍是热热闹闹平平安安到了这府里。我过了火盆、拜了天地,让喜娘送入洞房。头上顶着盖头坐在炕上,盼着有人从窗外悄悄潜入劫了我去……终是成二爷进来挑了盖头。”施黎重重闭上了眼,眼角滚落两串泪珠子来。
穆氏顿了顿,面上如入定一般安然:“迟了。”乃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