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慧静禅师的身影散发着宁静的气氛,眼神中万般思绪流转,又重新归于空寂。
“贫僧第一次云游,还是在三十多年前,新世纪转折的时刻。”
“但那个时候,与其说是新世纪的到来,不如说是旧的时代尚且残存。”
“从寺庙中走出的我,遍观一路众生苦难,生老病死、酒色财气、情爱念欲”
“往日里佛经中的景象切实地发生在贫僧眼前,佛曰众生皆苦,却没有对这苦字诉说清楚。”
“史书中荒年乱世的记载也只是浮于纸面,成了那一笔一划的墨痕。”
说到这里,慧静禅师闭上眼睛,“若说白纸黑字是世间无常的天道,可这黑白之间却有着第三种颜色。”
“那便是众生黎民的血与泪。”
“鲜红的黯淡、浑浊的苦涩,仿佛乱世中的一切让那白纸黑字活了过来,变成了最简单的一句话。”
“人者非人,竟好似全都变成了豺狼虎豹,人世间也变得像是恶兽妖魔之地。”
“贫僧自问修行不足,而且佛法虽说普渡世人,但其实也只是教人自度。”
他重新睁开双眼,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尊怒目罗汉。
“常世之中并没有净土!”
“寺庙里金身铜像的佛骗了世人!”
他呐喊出声,“贫僧自认明白救不了这世间,但贫僧见着那血和泪的颜色便是不甘!”
“修行之人当不为外物所动,也不被外相所扰。”
“一心一意修持自已的道途,这才是做为修行者最根本的事。”
“可是,贫僧还是乱了方寸。”
慧静禅师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已乱了的道心,还是因为他瞧见的乱世。
“说贫僧少年意气,看不得红尘也好,说贫僧痴傻呆顽,见不得真实也罢。”
“但在那一刻,贫僧抛却了自已原有的道途,走了与历代祖师们相反的道路。”
“那便是渡人!”
“贫僧渡不了整个世间,那便渡完所遇到的有缘人,我所到者皆净土琉璃。”
慧静禅师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说来可笑,贫僧法号慧静,可如今竟然成了不慧不静之徒。”
“痴于红尘,心中纷乱,倒是有些愧对身上的僧衣。”
吕谦看着这位疯癫作态的中年僧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武当山的三位太师爷癫狂一生,最后毅然踏上了以死证道之路。
白云观的方洞天太师爷平淡了一生,最后决定放手一搏,坦然证道。
这位慧静禅师也走在自已的证道之路上,虽然对方走的道和寻常修行者不同。
修行者以自觉自省、自度自修为重,说白了就是不管闲事、一心修炼。
就好比《西游记》中,菩提祖师用一开始的四大旁门考验孙悟空。
【动】的阴阳双修之术、【静】的参禅入定之术、【流】的经义权谋之术、【术】的占卜卦算之术
其中作用大的可以治理国家,作用小的可以安身立命。
但象征着修行者的孙悟空啥都不要,就要那成全自已的长生修行之术。
按理说,这才是修行者们的最合理的选择。
但慧静禅师不一样,他将只能成全自已的长生修行抛弃,走向了旁门。
想到这里,吕谦也不由得笑了笑,因为修行者多是不服常理之人,他自已也算其中一员。
甚至有不少祖师前辈都直接和天命常理叫板!
太平道张角的一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流传了两千年,甚至这个梦中时代还有人用着【太平】的名号。
诸葛武侯的更是以术数之道逆反天下大势。
这样的人和事还有许多
用他们道家的一句话,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
我们这些修行者最喜欢不走常理,若是能够走通旁门,那也能算得上一位祖师!
念及至此,吕谦只感觉之前在东北扫荡时,胸中郁结的一口气得到了抒发,神思变得轻盈通彻。
随着他这一口郁气吐出,原本腹中盘踞着的五方五行顿时连贯了起来。
从心肾发出的火气和水精按照五行相生之理,游走在五脏之间,五色光华从他体内透露而出。
“一念通心神,一气贯五行。”
夕阳的照耀下,盘坐在茅草堆上、身处破烂草棚的吕谦这一刻仿佛如仙如圣。
五色气韵随着他的呼吸从周身各处散发,逐渐在他的座位下盘结凝聚,形成了一朵七品的五色莲花。
“不是,你这就五气朝元了?”
坐在一旁的张之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平日打闹嬉笑的小伙伴。
按照他的估计,吕谦起码也得三十岁左右,才能积攒足够的五脏五行之炁,由此勾连五脏,证得五气朝元。
因为这是按照他的速度来算的,可是如今吕谦竟然早了十年左右,实在是让他吃惊。
但张之维不知道的是,吕谦终究和他不是同岁之人。
早在黄粱一梦开始前,吕谦就已经26岁了,如今再加上梦中蹉跎历练,五脏中早已累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