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谦从之前的内景中回过神来,歉意地朝慧静禅师笑了笑。
“禅师多虑了,晚辈只是看着您这副样貌,一时联想到了道济禅师身上,所以有些愣神。”
“还请禅师勿怪。”
之前能被道济禅师拉入内景,那是因为慧静禅师的存在。
对方走了道济禅师的道,相当于道济禅师在人间的一个行走接口,可以让道济禅师通过这个效仿者施展一些手段。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慧静禅师只是一个模仿者。
若是有朝一日,慧静禅师能够从模仿到创新,抛弃了道济禅师原来的道,那道济禅师也就无法出手了。
听着吕谦的话,张之维也跟着打量了两眼,这慧净禅师一身行头作风确实和传说中的道济禅师很是相像。
联想到天师府内流传的记载,张之维开口问道。
“敢问禅师,您所走的路,可是假托前人神形,从中走出自已的路?”
在历史上,不乏有人通过演绎前人修行者的路,从中体悟出属于自已的道。
最简单的用法便是有些人所谓的“请神”之举,通过演绎出神明的一二言行,从而和天地间的法理产生更加强大的共鸣。
更复杂的用法可就有些玄妙,已经超脱了“演别人”的境界,他们已经炼假成真,开始走出了自已的道。
从一开始的学我,变成了似我,最后成为非我。
这样的做法和傩戏巫优的做法看似相同,实则不同。
傩戏巫优,他们的一身本事全在那一张【神格脸谱】之上。
他们通过演,调动信仰之力,演的越真,那他们的力量就和人们认知中的神明越逼近。
在这一过程中,表演者也被【神格】绑架。
他们的演,局限在所谓的【神格】之中,一举一动都得按照神格来做,不敢有半分逾越。
就好比若是演了齐天大圣,那必须得是一个灵动跳脱的猴子模样,抓耳挠腮、舞棒变化,缺一不可。
而且在演的过程中,他们的心中也要坚信自已是那位神明,不能产生半分动摇。
说是“绑架”,其实远不止如此。
更贴切的说,应该是一种【同化】。
巫优们在表演的过程中,会因为这些原因逐渐朝【神格】靠拢,最后迷失自已,化做【神格】的奴隶。
这样的路是和之前完全相反的,因为走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无我”。
傩戏巫优们的【我】已经在一场场的表演中化做了【神格】的一部分。
同样,这也说明了假托前人神形修行的风险。
若是没能炼假成真,那演绎者自身也就会迷失在别人的道途上,失去了自已前进的方向。
慧静禅师看着吕谦和张之维,见他们都猜了出来,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两位小友见识不凡,贫僧我确实在走这样的路。”
“我禅宗佛法主张修习禅定,故取名为禅,以觉悟众生本有之佛性为目的,亦称佛心宗。”
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几分沧桑,这位中年僧人身上也洋溢出些许迷茫。
“二位小友能听贫僧讲个故事吗?”
闻言,解空也有些好奇地看向慧静禅师。
据说他的这位师叔年轻时也是一名悟性绝佳、慧根通透的佛门高僧,各种佛理仿佛生而知之,随口便来。
在寺院内,他论道辩经甚至说得上一任住持都哑口无言。
同辈弟子甚至前几辈的僧人没有人能在佛理上说的过他。
而且他一身修为也很是不俗,乃是一名德行双修的佛门大德。
当时,寺庙里的所有僧人都认为,慧静禅师日后一定会成为下一任的佛门首座,一尊人间罗汉。
只因为他有那个资质,也有那个能力。
可是这一切都变了,在慧静禅师第一次云游之后就都变了。
当时寺庙里的众位僧人得知慧静禅师云游归来,无不欢欣雀跃,只以为他们要见证一尊人间罗汉的成长。
可是,当寺庙的大门被敲响,站在门外的,却是一名身披破烂僧衣、赤脚袒胸、蓬头垢面的邋遢僧人。
这位邋遢僧人端着酒肉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寺庙的大门,他一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蹒跚着脚步走到大雄宝殿。
在看到这位邋遢僧人的那一刻,寺庙里的众位僧人全部呆愣在原地。
因为他们已经认出来,眼前这个不修边幅、不遵戒律的狂僧正是慧静禅师。
他们默默地跟着慧静禅师的脚步,看着对方拎着酒肉闯进了大雄宝殿。
就在他们以为这位狂僧要将酒肉奉献给佛祖时,更让他们想不到的发生了。
那狂僧见了佛祖的塑像,反而有些收敛了疯态,带着三分虔诚跪在了供桌下的蒲团上,低着头喃喃自语。
“佛曰觉悟众生,佛曰普渡世人,佛曰善恶有报,佛曰”
慧静禅师的这一段段话语,仿佛是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响彻大雄宝殿。
众位僧人见状有些不能理解,但慧静禅师的师父,也就是解空小和尚的师祖见此却摇了摇头。
他将众人屏退摒退,又将大雄宝殿的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