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弈带着药赶回时,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他抢在天亮之前把药送进宫来,盼着陛下服了药能尽快醒来。
这一夜,他频繁出入宫中,想必天一亮,消息便会传出去。当务之急,除了陛下能平安醒来,他还得想好托词。毕竟,那些人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察觉到今夜的异常,必不会轻易放过。
沈南依在给明德帝喂药。
季闻卿眼巴巴地望着。
宋弈则陷入了沉思。
明德帝服药后,天已经亮了。宫人很快便会来喊明德帝起床上朝。
宋砚和季闻卿二人皆心急如焚。
沈南依耐心等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始拿出她的金针。
“劳烦二位帮忙把陛下按住,勿要让他乱动。”沈南依道。
二人听了皆是一惊,但眼下除了信她,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二人便一起上手,分别按住了明德帝的双臂和双腿。
沈南依三下五除二扒开明德帝的衣裳,敞开到两边,露出身体的穴位。事急从权,二人也不好说什么对陛下龙体不敬之类的话。
沈南依瞅准位置,一针下去,明德帝眉头一皱。
二人见陛下有了反应,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又一针下去,明德帝额头顿时沁出了冷汗,牙关也咬得死紧。
沈南依拿出第三根金针,顿了一下,提醒道:“按紧!”
二人皆心跳若擂鼓。
沈南依迟疑了一下,快稳准地下了针。
明德帝突然痛苦地挣扎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大汗直冒。季闻卿和宋弈二人也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还有两针。”沈南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另两人也不约而同咽了一口口水,忐忑地等着她下针。
第四针一下,明德帝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身体不断蜷缩,脸泛青紫,季闻卿和宋弈几乎要按不住他了。
沈南依又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最后一针了,千万按住了!”
季闻卿和宋弈已是面色惨白,都紧张了一身冷汗。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用尽全力按住明德帝。
沈南依一下针,明德帝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号,身体抽搐不止,脖颈间和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季闻卿和宋弈使尽全力,皆累得满头大汗。
“陛下,您忍一忍,就快好了!”季闻卿安慰道,虽然他也不知陛下能否听见。
明德帝使尽浑身力气也挣扎不能,猛地呕出一口血来,黑血顺着他的嘴流到床榻上,弄得一片狼藉。
他们按了好一会儿,明德帝才停止了挣扎,也渐渐不再抽搐。
明德帝迷迷糊糊地缓缓睁开眼睛。
三人一见他醒来,陡然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宋弈,又看了看季闻卿,再看看沈南依,大概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宋弈慌忙拜道:“陛下,为了给您解毒,我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陛下恕罪。”
明德帝缓缓摇摇头,他微微一偏头,便看到屋外已经亮了,原来,竟已过了一整晚。明德帝虚弱无力的问:“昨夜可有事情发生?”
恰在这时,门口有宫人喊道:“陛下,该起床上朝了。”
明德帝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一阵正常的声音,“知道了,你先候着。”
几人一直觑着门外,明德帝话音刚落,便见那人身影顿了片刻,转而便消失不见了。
宋弈忙道:“陛下,眼下事态紧急,您必须按时出席早朝。您的身体可还撑得住?”
明德帝喘了一口气,点点头,“无碍。”
沈南依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药丸,“陛下,您先把这个服下,有助于您身体恢复。”
明德帝接过药丸,仰头吞下。
“陛下,下毒之人万不会料到您今日能正常出席早朝。但昨夜微臣等三人深夜入宫,且微臣又多次出入宫中,恐怕会引发诸多猜想。早朝时,微臣必须得给百官一个解释。”
明德帝撑起身靠到床头,“你打算如何做?”
宋弈道:“他们既然敢公然下毒,陛下您便已不会再有退路。现如今,无论您是否答应立太子,恐怕都改变不了结局。倒不如顺水推舟,趁机向太后服软,引得他们放松警惕。内子已快马加鞭将密旨送到镇南王手中,相信不久就会有回应,您且稍安勿躁。眼下,我们在京中,最稳妥的法子便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明德帝长叹一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办。”
宋弈继续道:“至于沈大夫为何入宫……臣还没有想好说辞……”
明德帝看了看沈南依道:“就说朕有意让沈大夫入宫,但沈大夫抵死不从。”
此言一出,几人皆大惊失色。
“沈南依情属宋砚,为了不入宫,以死相逼,朕不得不作罢,不得已只能放她出宫。”说着,明德帝向外道:“来人!”
门外的宫人推门而入,“陛下。”
明德帝道:“送沈姑娘回去。切记,不可声张。”
“喏。”沈南依便跟着宫人出了寝殿。
明德帝终于缓过来一口气,坐起身道:“给朕更衣,上朝!”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