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晚,街上格外热闹,许多人都带了焰火和鞭炮到街上去放,多彩的焰火将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去年在云山村,没有人放焰火,今年到了清水县,这景象显得有些盛大。
整条街上,焰火炸开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的说话声都淹没在了巨大的喧嚣里。
宋砚燃了一支香,扯着嗓子对沈南依道:“你想放吗?”
沈南依的大约是没听清,疑惑地看着他,宋砚索性拿着那支香去点燃了引线,又跑回来捂住沈南依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声道:“声音刺耳!挡一下!”
二人抬头,看见五颜六色的焰火在天空中一朵一朵绽开,他们的面庞在夜空中也不断变幻着光的颜色。
宋砚站在身后,捂着沈南依的耳朵,沈南依的后背正贴在他的怀里。满街都弥漫着硫磺与火硝的味道,可宋砚却透过浓浓的硫磺与火硝的味道,清晰地嗅到了她发顶的香味。那香味仿佛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在他心上挠了一下。宋砚抬头看焰火,又低头偷偷看沈南依。
她的头发还是午饭后宋砚给她绾的,头上别着宋砚雕的那支桃木兰花簪。宋砚知道,她珍视那支簪子。就在这一刻,他的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冲动,他想要将手从她的耳朵上放下,将她环抱在怀里。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而后,他又缓缓抬起头去看天空。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若这样做,会显得太过轻浮,而且多半会吓坏南依。
这一阵焰火放完了,街上还剩下一些稀疏的响声,是孩子们在玩鞭炮。
风吹着有些冷,宋砚道:“放完了,我们回去吧。”出来忘了带汤婆子,南依的手这会儿多半已经冻得冰凉了。
沈南依点点头,二人便沿路返回。回去的路并不长,不到一里路,但他们走得也不快。
“冷吗?”宋砚看了看沈南依,问。
沈南依没有说话,只低着头走路。
两人离得很近,宋砚的手垂在沈南依的手边,两只手一前一后地微微晃着,险些就碰到了。宋砚手指微微动了动,他强压住狂躁的心跳,咬了咬唇,最终深吸一口气,小指轻轻碰了碰沈南依的手。
她没有躲开。
宋砚偷偷瞥了她一眼,心头仿佛有一头野兽在奔腾,好像下一刻就要撞出来。
二十二年来,上一次他的心如此激动的时候,还是他考中状元之时。
宋砚深吸一口气,把头别到一边,佯装从她的手边轻轻擦过。
沈南依还是没有反应。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但他知道,她必定是知道的。
可这一次,已经十分明显了,如果南依已经感受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默许了?
宋砚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昂首挺胸,迈步向前,小手指感受准了时机,一点一点轻轻靠近沈南依的手指,然后,轻轻地搭了上去。
沈南依扭头看了他一眼。
宋砚当即一僵,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
而后,沈南依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又继续一门心思只管走路。
宋砚就这样轻轻悄悄地勾着她的小手指,感受着来自她指尖的凉意,欣喜若狂。
两只手指就这样掩藏在袖子下面,黑夜掩盖了一切。
她的确是冷的,手都冰凉冰凉的。宋砚心想。
没一会儿,便到了家。进了门,宋砚忙松开沈南依的手。这一路上,他狂烈的心跳一刻也不曾缓过。
沈南依看了他一眼,径自回房去了。
“南依!”宋砚在背后轻轻叫住她。
沈南依回眸。
“好梦!”宋砚终于压制住了那颗狂躁的心,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向她道了别。
沈南依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也是。”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宋砚回房后,一下子仰躺在床上,他感觉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他望着房顶有些出神,再等三年,等回了京,他们就可以成亲了。那日事发突然,他没有看到南依身穿嫁衣的样子,以后他一定要好好看看,那时的她,一定是极美的。
想起方才的事,他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原来,两心相悦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浑身的每一滴血液仿佛都在沸腾。
宋砚的嘴角又不知不觉翘上来了。
沈南依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指,那手指上仿佛还残留着宋砚手指传递过来的余温,回想起方才他碰到自己时,那一阵蓦然间传遍四肢百骸的酥酥麻麻的感觉,沈南依听到了自己胸腔里那激烈鼓动的心脏。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这样的触碰,让她无比贪恋。
第二日一早,宋砚便去许知县家里拜年了,吃过了午饭才回来。
他回来时,沈南依正在喂她的那两只老鼠。原先的那只母鼠死了,新的这只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它们现在相处还算融洽。“他们最近饭量怎么样?”宋砚蹲到沈南依旁边,看着那两只老鼠问。
“挺好。”沈南依淡淡道。
她好像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仿佛带着淡淡的疏离。宋砚心里莫名有些失落。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宋砚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南依,你可是生气了?”
沈南依喂老鼠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