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的详细名单送到王伦的帐中时,他正在忙碌地看着杀敌俘虏数量,以及梁山的损失情况。
许贯忠要忙着运送伤员、转运缴获、调度往来,萧嘉穗就接手了战场清理的工作,将名单送到了王伦这里。
王伦接过册子,先去挑了西军名单,发现被俘虏的西军只有不到二百人,想到昨日战场上西军肉搏厮杀始终不溃退,暗想也是梁山遇到的难得的对手了。
他随意看了一眼名单,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心想莫非是同名?此人现在如何只是个十将?
想了一想,便喊到:“焦挺,鲁大师现在何处?”
焦挺在帐门前回到:“大师押送一批缴获,还未折返。”王伦便说:“去将裴孔目请来!”又吩咐吕方:“按照名单,将这人带来!”
混在俘虏群中的韩世忠,现在心情还挺不错,至少性命无忧了,这梁山似乎当真是不杀俘虏的,只是命他们就地搭设了草棚纳凉,清水供应不断,受了轻伤的俘虏若是喊叫,也有臂膀上带一块红袖套、背着药箱的医士前来查看。
他正在跟几个熟识的西军俘虏在那里闲聊,就看到一个持方天画戟的青年头领,领着五名士卒,出示了令牌,就来到了俘虏营中。
那头领在看管俘虏的士卒带领下,径直走到西军俘虏所在的草棚前,便大喊:“延安府左前营第二都第六火的韩世忠,出列!”
韩世忠便站起身来,吕方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问:“只你便是韩世忠?人称泼韩五的?”韩世忠忍着怒气,点了点头。
吕方便说:“跟我走吧,我家哥哥要见你!”
若是寻常有人敢称呼自己的诨名,韩世忠只怕早就扑上去,请对方吃一顿自己的老拳了,但眼下自己的身份是俘虏,那就只能忍着了。
韩世忠一路上老老实实地跟着,一直进了王伦的大帐,就看见帐内也没什么摆设,就是几张桌子,一排条凳,倒是堆了不少文书册子。
中间坐着个灰袍文士模样的人,旁边坐着个神色肃穆的中年人,还有个将头盔摆放在一旁的贼将,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韩世忠心想:这人约莫就是那梁山贼首王伦了!他不由得眼神左右漂移,却又看到一旁站着个胖汉,心说这两个人须不好对付!
王伦身侧坐着的,自然是裴宣和史文恭,史文恭是来交任务的,王伦就请他坐了喝茶歇息一下。
王伦在一份册子上盖了章,放在一旁,便笑着说:“去搬张条凳来!你便是韩世忠么?”
韩世忠只硬着脖子,盯着王伦,也不答话,倒是裴宣忍不住开口:“韩五,认不得故人了么?”
韩世忠看了一眼裴宣,迟疑地摇了摇头。裴宣便说:“洒家原本在京兆府任孔目官,有一年你自延安府前来为上官送信,事毕后在长安吃酒,被衙役误以为是逃走的士兵,押送到我这里,莫非记不得了?”
韩世忠恍然大悟,连忙拱手说:“洒家眼拙,一时认不出孔目来!孔目怎会在这里?”
实在是裴宣原本在关中任职,却千里迢迢出现在京东路,难道现如今大宋朝在本乡做贼都这么难了么?
裴宣将经历大略讲述了一番,听到王进也被发配沙门岛并被救了出来,韩世忠顿时唏嘘不已。
王伦便问:“韩世忠,你既已经是十将,怎地只带了一火官兵?”
十将,并不是说只带领十名士卒,按照大宋朝的武官制度,应该是可以带百人左右的。
韩世忠却不愿跟一个贼首说话,只是硬着脖子:“你管这些鸟事?”
就有一人掀开帐踏步进去,怒喝:“泼韩五,说的是甚么狗屁话?”韩世忠回头一看,顿时大惊,结结巴巴地说:“鲁…鲁提辖?”
韩世忠初入延安府西军时,他那时的顶头上司还是种师道,也就是驻守延安府的老种经略相公。
种师道的弟弟种师中驻守渭州,鲁智深那时还叫鲁达,就在这位小种经略相公名下出任提辖官,经常前往延安府办事,就此听说了韩世忠的勇名并与他结识。
只是后来种师道被调任,却由刘延庆接管了延安府的防务,故而韩世忠的顶头上司就变成了刘延庆。
韩世忠也听闻过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的事情,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位竟然做了和尚。
鲁智深便先向王伦交了令,韩世忠问:“提辖如何做个和尚,落了草?”
鲁智深说:“洒家这些小事,日后有空再提。我哥哥问你,你也是个有本事的,怎地仍旧只是个十将,还只带了一火兵?”
韩世忠便拱手说:“提辖也知晓,老种经略相公调任别处,做了应道军承宣使,洒家的上官就换成了刘延庆。童贯不相信洒家的战功,虽然西军功劳簿记了洒家砍下党项贼首级十余颗,始终不得提拔!”
鲁智深便骂到:“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上官如此对你,难道就不能另投他处?童贯压你一时,偏还要跟着与我梁山为敌,也是个糊涂人!”
韩世忠顿时红了脸,说:“洒…洒家平日好酒好赌,欠下同僚许多赌债,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洒家如何能投他处?这不是要赖账么?”
鲁智深顿觉得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