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贯忠与萧嘉穗在南北两侧摆出来的兵力并不多,而是各派骑兵,多擎旗帜,马尾拖拽树枝,只在远处不断来回奔跑,荡起了巨大的尘土。
这却是萧嘉穗学来的大唐卫国公李靖的兵法,李靖推崇若战事不利或者战败撤退时,应当交替掩护、层层阻击,只是他一生征战了无败绩,后代人都去研究他如何取胜了,却少有人关注失败了该怎么处理。
萧嘉穗之所以关注李靖的这方面兵法,实在是唐平萧铣之战,李靖打得太顺利、太夸张,萧铣又是梁武帝的玄孙,毕竟都是萧家人,故而他也就多读了些卫国公的兵书。
于是四将各领亲兵,护卫着童贯撤离,刘延庆也引着残部紧随其后。
刚转过一片低矮的土坡,史进便纵兵拦住,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心想:便我战死了,也不能教枢相遇险。便大喊:“枢相快走,下官自来抵挡贼兵!”
他持戟奔史进而来,就将史进拦住,缠斗了三十余合,吴秉彝用戟奔史进心坎上戳将来,史进只一闪,那枝戟从肋窝里放个过。吴秉彝连人和马抢近前来,被史进手起刀落,半边脑袋带着兜鍪就飞了出去,吴秉彝的尸体撞倒在了土坡边。
于是沿路不断有梁山的伏兵杀出,童贯只顾护着头盔没命地逃,那些亲兵也舍命拦截,竟被童贯连冲过了数阵,却又被关胜领兵拦住。
酆美迫不得已,大喊:“小将舍条性命,以报枢相。汝等众官,紧保枢相,夺路望濮州去,我自战住此贼。”便拍马舞刀,直奔关胜而来。
两马相交,斗不到十合,关胜就将酆美的大刀磕飞,一刀背将酆美打下马来,宣赞、酆泰已经领兵与龙卫军残存的骑兵杀在了一处。
童贯逃了一路,半刻不敢停留,又被鲍旭、李逵两人领兵截住,只是天色渐黑,虽撑起了火把,仍旧被童贯逃脱。
又逃了数里,遇着一条小溪,数千官兵又累又渴,纷纷奔至溪边吃水,却又有一营骑兵冲了出来,正是袁朗所部。
童贯本坐在马上,就要接毕胜送来的一头盔清水,听见喊杀声又起,吓得一哆嗦,将头盔丢在地上,干脆伏在马背上就逃。
也该他运气好,此时天色又黑,溪边也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来不及上马的官兵,袁朗等头领在火把下也辨认不得哪个是童贯,又被童贯给逃走了。
童贯一口气又狂奔了十余里,座下马匹宝马跑得口吐白沫,眼见再无追兵,这才松下一口气,略一点检,只逃出来毕胜、刘延庆两将,以及不到三千残兵,个个惊惧不安。
此时他距离大营已经不远,便先撤回营寨,就命抓紧收拾、连夜西逃,不敢在济州境内停留。
袁朗姗姗来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先是在小溪旁被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死命拦截,虽将韩天麟杀死,却又被乱兵阻了一阵,况且是赶夜路,本就比白天走得慢,等他追到童贯大营时,已经空空荡荡,只留了不少来不及拆除的帐篷,官兵已经逃离了。
袁朗不由得大恨,对山士奇说:“可惜走脱了童贯那狗贼!”山士奇也很无奈,他们这第四营,马麟要负责战时巡哨,就带走了三百骑,七百人能击杀一州兵马都监,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可以说萧嘉穗的这个层层阻截的计策还是相当有效的,但童贯执意要逃走,在黑夜里总归也难以将他四面拦住。
袁朗有心追赶,酆泰与縻貹各领本部骑兵赶了过来,三营合兵一处,又追赶了一番,却被童贯逃得快,追寻不上,只得无奈返回,顺手将童贯的营寨占了,就派探马回报。
这一路上仍旧有不少头领们带着兵,围着留下断后、或者被截停下来的官兵厮杀,袁朗派出的探马背着一面角旗,回到主战场时,王伦已经将能派出的预备队全部压上了,身边只有步兵第四营和武松的三个都守在中军。
这原本只是一场击退战,却因为童贯的突然后撤,演变成了梁山的击溃战。
这让战前对童贯格外重视的王伦也不由得鄙夷了起来,童贯就这般本事?竟然也被吹嘘成本朝少有的名将?
听到探马回报,说袁朗、酆泰与縻貹已经占了童贯的大营,只是并未追到童贯的去处,王伦叹了口气,就叫探马传令兵先去休息。
随着各营头领与士卒陆续归来,这场持续到半夜的阻击、追击战事,总算是结束了,夜空下的济州又恢复了平静。
韩世忠在俘虏人群中又饿又渴地昏昏睡去,第二天天色未亮,他就被饿醒了,身上被蚊虫叮咬得难受,看着远处不断来回巡逻的梁山士卒,已经燃起的数十座篝火堆,韩世忠这才发现,俘虏群体似乎又扩大了。
好容易捱到天明,总算是有热粥、馒头、咸菜送来,韩世忠一人就饮了一罐清水,又眼巴巴地盯着送饭来的梁山士卒,那士卒便说:“快吃饭,等热水烧开了放凉,再给你们分发!”
韩世忠不由得诧异起来,居然还给烧水喝?这梁山待遇还可以的嘛!
他正在吃饭,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惨叫了起来,便与众俘虏们都张着脖子看,却看到一个梁山小头目拿着马鞭,指着一个官兵骂到:“你这厮是朝廷军官又如何?抢手下的吃食,就是不行!”
一众俘虏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