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洛染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忐忑不安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给战友父母带去死讯的时候,比起抱着骨灰盒进去的战友,她只敢躲在门外,不敢去面对通红的眼睛。
春嬷嬷的脚步声一踏进大门,乔洛染便浑身一震,瞬间站起了身,把进门的春嬷嬷都吓了一跳。
乔夫人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春嬷嬷心里嘀咕了两声,手脚却半点都不含糊的下跪行礼:“老奴见过乔夫人,给夫人请安。”
“快请起。”乔洛染匆匆两步上前,将春嬷嬷扶起,“嬷嬷,许久不见,这段时间过的可好?”
话刚说出口,她就恨不得往自己嘴上扇一巴掌。
才死了半个闺女,问什么过的好不好?这说的是什么话。
好在春嬷嬷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淡淡的点了点头:“多谢夫人关心,日子过的尚可。”
乔洛染松了一口气,开口说:“嬷嬷,鹿鸣的事……”
“具体的鹿茸已经跟老奴讲了,”春嬷嬷脸色平静无波,眼神中隐隐透着麻木,“是她命不好,竟然死在了夫人的院子,污了夫人的眼,还请夫人恕罪。”
“……”
乔洛染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得了这么
一句话!
怒火一瞬间涌上了心头,她一把握住了春嬷嬷的手腕,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可是你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姑娘!”
她看上去简直要比春嬷嬷还有伤心许多。
这位乔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春嬷嬷第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以为对方突然到来,是想要利用鹿鸣的死威胁自己,毕竟鹿茸还跟在对方身边,鹿鸣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发生在鹿茸身上。
可是乔洛染这举动还有话语,都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春嬷嬷犹豫了一会儿,干巴巴的说道:“这都是做下人的命。”
“下人的命便真如草芥了?旁人也就罢了,我当真没想到连你会说出这番话来。”乔洛染这下真的有点恼火了,冷冷的放下了手,黑着脸转身坐下,“也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你义女鹿茸身上,你是否也依然淡定无波?”
这句话戳到了春嬷嬷的逆鳞,她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夫人这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便是连最亲近的长辈也不伤心,乔洛染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索性直接进入正题,“今日来是有些事想
要问问嬷嬷。”
春嬷嬷眉头微微皱起:“敢问夫人是何事?”
乔洛染:“嬷嬷对潘家了解多少?”
“……”
房间里陡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春嬷嬷眼中闪过一道厉芒,看了一圈周围的丫鬟,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裙摆摩擦的声音响起,房门咔哒一声关上,眼看着鹿茸还一动不动的站在乔洛染身后,春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慢慢地走到了一旁的座椅坐下。
“夫人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乔洛染并不怎么在乎对方让下人离开的行为,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我为什么要问,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这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啊。”春嬷嬷五官皱成了一团,脸埋得更深了一些,“夫人要听,老奴也不敢隐瞒,夫人且听老奴说完再做打算。”
“潘家……潘大人早些年听说是京官,因为一些事到了晋城任晋城守尉,掌管整个晋城的城防守卫,是王爷的心腹爱将。”
春嬷嬷声音听起来似乎隐隐包含着什么别样的情绪,细听之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整个晋州的老奴不得而知,不过整个晋城的守
军可以说是潘大人的一言堂。”春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不论夫人心中抱有什么样的念头,最好都打消为妙。”
一个后宅的贵妾想要对付晋城守尉?
这听起来简直是个笑话!
乔洛染丝毫没有被春嬷嬷一番连恐带吓的言论打击到,见春嬷嬷不肯说出更多的信息,便干脆利落地站起了身:“原来如此,那便多谢嬷嬷了,本夫人先告辞。”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眼中更加坚定。
春嬷嬷一愣,下意识的喊住了乔洛染:“夫人,潘家可不是寻常人家,就连王菲背后的孙家都要敬上三分——”
“那又如何?”乔洛染已经快走到门口,闻言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有淡淡的声音传了回来,“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怕这个字。”
春嬷嬷愣了一下,话语堵在嗓子中,再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洛染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了夕阳之下。
丫鬟环儿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推了推愣神的春嬷嬷,语气担忧:“嬷嬷,你怎么了,乔夫人难道训斥你了?”
“……没有。”春嬷嬷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嘴角不知何时勾起了
一丝弧度,“这世间竟然真的……”
“嬷嬷,你说什么?”环儿没听清对方的喃喃自语,好奇的扭过了头。
春嬷嬷:“没什么。”
她看着仍然一脸纯真的环儿,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