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洛染又何尝不知道?
王妃的事她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事后一回想,却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南泽溪是为了女儿的性命,就不管不顾废了王妃的人吗?
尤其是王妃背后的孙家掌管着整个晋城的钱袋子,南泽溪岂会不怕孙家为了女儿出头,给他的大业造成某些影响。
所以……很大可能,是南泽溪和孙佳有了某些她看不见的矛盾,借着她的手给孙家一些小小的教训。
乔洛染是事后才想明白的。
潘姨娘的情况和王妃不同,潘家掌军,就算真的和南泽溪起了什么龌龊,南泽溪也绝对不会用对付王妃一般激进的手段对付潘姨娘。
且看潘姨娘甚至自带一对护卫嫁进王府,就知道南泽溪心中更信任的是谁。
所以想要解决潘姨娘,首先就得解决对方背后的潘家。
潘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存在。
乔洛染心中翻涌着危险的念头,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异样,只是有些哀伤地垂下了眼帘:“鹿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我是怎么也松不下这口气。”
嫣姨娘左右看了看,挥手让下人离去,这才语重心长的拉过乔洛染的手:“不过
是个下人罢了,我回头再送两个过来,保证比原来的乖巧嘴甜!你又何苦为了一个下人的命,把自己搭进去。”
“……”乔洛染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但是放在所有人眼中,下人的命仿佛都不是人命,不值得分去半分同情。
哪怕是她相当欣赏,称得上一句自强的嫣然。
乔洛染心中叹了口气,抬头说道:“你只说帮不帮我。”
“帮帮帮,你教我读书识字,我欠了你这么大个人情,还不知道怎么还呢。”嫣姨娘劝不动乔洛染,只能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真是,说也说不动,等到洛染撞了南墙,尝到苦头,自然就放弃了。
只是虽然这么想,嫣姨娘心里却莫名的有些触动。
……不过是个下人……何必呢?
乔洛染拿起桌上的纸和笔:“我对潘家了解的还不够详细,你知道多少都说与我听。”
嫣姨娘当初那张纸上,对于潘家也只是模模糊糊地写了一些笼统的东西。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潘姨娘怂恿南泽溪对她身边人动手,她自然要在对方最痛的地方回机回去。
嫣姨娘脸上露出几
分歉意:“这个倒不是我不说,我的家事你也知晓,不过是个村野出身的粗人,对于他们那些世族大家,的确不怎么了解。”
眼见着乔洛染脸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了失望,嫣姨娘着急的拨弄了一下手串,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洛染不如去问问春嬷嬷?春嬷嬷在王府待的时间长,又是王爷的奶娘,据说王妃她们嫁进来之后都还单独给春嬷嬷见过茶,春嬷嬷对这些或许会知道的清楚一些。”
乔洛染脸色先是一喜,随后又立即垮了下去。
不是她没想过去找春嬷嬷,而是鹿鸣下葬了之后,她根本没脸回去见春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把鹿鸣的事情告诉春嬷嬷。
现在情况拖不得了,可见,逃避真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乔洛染心中暗自苦笑了两声,再抬头,一脸淡然地开口:“我知晓了,多谢嫣儿。”
送别了嫣姨娘,乔洛染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叫来了鹿茸。
“你把鹿鸣的事说给嬷嬷听了以后,她可有什么别的反应?”
乔洛染总觉得无法面对春嬷嬷,所以最后事情还是委托鹿茸说的。
鹿茸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嬷嬷似乎没有什么
特别的反应,只是说她知道了。”
“知道了?”
养了这么大的姑娘,无缘无故的就没了,虽然不是自己收下的义女,可也是从小养在身边,若说春嬷嬷心里毫无波澜,乔洛染肯定是不信的。
她有些踌躇的扯了扯衣袖,不死心地追问:“就说了这一句?可有别的表情?”
“夫人。”鹿茸无奈,“您何必这般害怕?嬷嬷又不敢真的怪罪您,而且鹿鸣的事跟您没有半分关系,您何必如此自责。”
“哎呀,你不明白……”乔洛染摸了摸肚子。
放在现代还是上高中的小姑娘呢,无缘无故的就这么去了,哪个当长辈的能没有迁怒?
春嬷嬷没有立刻打上门来,还是因为有两人的身份压着呢。
“……奴婢不懂。”鹿茸茫然的眨了眨眼。
她是真不明白。
说句不孝的话,阿娘也不过是个下人,便是心中不满,又怎敢怪到夫人身上?
可话是这么说,看见乔洛染这般郑重,鹿茸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放心吧夫人,奴婢陪您一块去,阿娘看在我的面子上,怎么都说不出重话来!”
“好丫头,可就靠你了。”
乔洛染等的就是这句话,
叫来了另一个新提拔起来的大丫头鹿南,一行人便去了春嬷嬷所在的独院。
春嬷嬷正在给自己房间里的小佛像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