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宥藏在书房的房梁之上,将不远处一切听的一清二楚。
他的脸色难看至极,手指更是硬生生的,在木质的房梁之上捏出了五个深深的指头印。
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呆在这里一动不动,等待南泽溪自行离开。
可是一个小姑娘替自己挨打受罪,他却只能藏在暗处,像个见不得光的阴影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又怎么是他能做出来的选择?!
外面木板拍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伴随着压抑的呜咽和嘶吼,南君宥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
不行,他不能出去,他若是迈出了这一步,不光救不了人,还会害了所有人。
鹿鸣已经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
最开始的疼痛逐渐麻木,渐渐思绪也仿佛飘向了云端,周围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仿佛隔着一层雾,飘忽不清……
子衿看不下去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南泽溪面前,泪流满面:“王爷,求求您放了鹿鸣姐姐吧,夫人最近真的没有任何异样!鹿鸣姐姐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南泽溪尚未开口,潘姨娘娇笑了一声,指着子衿的额头:“她不知道,那就是你知
道咯?”
“奴婢,奴婢,奴婢……”这话可怎么接?子衿是当真什么事都不清楚,更不晓得那带血的毛巾是怎么回事。
可是再拖下去,鹿鸣就要被硬生生的打死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那毛巾的确就是照顾青青时用的毛巾,我们都怕让夫人看见血不吉利,这才商量着要扔掉。”
南泽溪闻言,带着些微兴致的转头看了过来,挑眉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刚才鹿鸣就是这个问题回答不上来,这才挨的板子。
子衿知道,自己的回答至关重要,她嘴唇颤抖着,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已经趴倒在木凳上,生死不知的鹿鸣,心一横,打算胡编乱造一个地点出来。
就在这时,竹苑忽然吹过来一阵逼人的劲风,将竹林吹得沙沙作响,南泽溪似有所觉得看了过去,食指微点,立马有两个身穿黑衣的身影,往风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竹林的时候,一排石子无声无息的飞到了子衿的面前,似乎指向了厨房的方向。
子衿吓了一跳,眼看着南泽溪就要转头回来,连忙身体向前
一趴,将石子挡了个严严实实,嘴里飞快开口道:“奴婢扔到厨房了!”
“这带血的东西到底是不吉利,奴婢想要烧掉,可是外面是竹林,生火未免也太过引人注目,奴婢这才想着要扔到厨房灶台下面,等到小厨房生起火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烧掉了,也省得被夫人发现了。”
子衿的思路越来越顺,仿佛真的确有其事,殊不知,她袖子下的双手颤抖的几乎快要握不住手帕。
南泽溪狐疑的再次打量了一下地上肮脏的毛巾,一下子找不出刚才那段话的漏洞来。
听上去倒是那么回事……刚才瑞玲也的确所说是在灶台下面发现的。
难不成那个京城来的家伙还没有找到洛染?
可是这样的话,对方为什么要把约见的地方定的离王府那么近?
南泽溪挥了挥手,让举着板子打人的两个下人先停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子衿担忧的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鹿鸣,却是连上去查看的资格都没有。
——王爷还没有发话,她也只能一动不动的趴在这里,等待王爷的吩咐。
南泽溪皱着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旁边的白文斌:“
去查一下洛染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挑选今天如此敏感的时间出门也有些可疑……或许人并不是进的王府,而是想要在外面见面。
也是,他的王府又怎么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南泽溪想到这一点,胸口的气也顺畅很多,想到自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毛巾浪费了小半天的功夫,但是有些厌烦的看了潘姨娘一眼。
“以后不要有什么事都叫本王过来,本王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玩。”
说完,他也不管潘姨娘的反应,袖子一甩,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跪倒在地的子衿长舒了一口气,借着直起身子的功夫,将藏在身体下的石子拨乱,眼神带冷的看着潘姨娘:“姨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哼,不过是一个小小丫鬟,等到你们那夫人……你们一个一个也是给她陪葬的命!”
潘姨娘被南泽溪当着一众下人下了脸面,脸色早就挂不住了,再加上子衿眼中无声的嘲讽,更让她觉得难堪。
可是到底是乔洛染的丫鬟,她教训一下还好,怎么也不可能越过乔洛染要了这几个烦人丫鬟的命,只能气恼
的一甩手帕,眼神阴冷的看了一眼竹苑的丫鬟。
“我们走!”这事可没完。
等到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子衿顿时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扑通一声趴倒在地上。
“子衿姑娘!”剩下的下人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围了过来,“你没事吧?”
青青还重伤昏迷,鹿鸣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