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许久,房间里一片寂静。
春嬷嬷摇头一笑,脸色忽然柔和了许多:“夫人说的在理,老奴怎么会,又怎么敢害夫人?”
这便是握手言和的意思了。
乔洛染丝毫不惊讶,从鹿鸣的话里来看,春嬷嬷无疑极为疼爱鹿茸这个收养的义女,甚至是……极为信任她。
乔洛染想起过往许多时候鹿茸脱口而出的解释,包括三小姐不是王妃亲生的这种事情鹿茸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以鹿茸的年纪显然不是当年参与这件事的老人,那么,鹿茸知道这些事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一个参与过当年那些事的老人,把事情告诉了她。
这个人是谁呢?乔洛染一开始想过鹿茸背叛自己的可能,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像。
鹿茸要是有心害自己,早就下手了,何必等着这种言语上的疏漏暴露自己。
所以——大概率鹿茸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事情算得上隐秘。
乔洛染同样笑了起来:“我一直相信春嬷嬷,就如同嬷嬷信任鹿茸一样。”
“有些事情,嬷嬷怕是忘记跟鹿茸说要保密了吧?”
春嬷嬷一愣,恍然大悟,半真半假的懊恼道:“这丫头,早就跟她说有些事
不要随意说出去,怎么还是没管住自己这张嘴呢!”
要是鹿茸在这,估计就得大声喊冤了。
有些事不能随意说出去,可是夫人又不是外人,是自己的主子啊!
乔洛染倒是想明白了过来,内心一瞬间有些酥酥麻麻的感动。
她还以为鹿茸是不知道的情况下才脱口而出,原来只是……
乔洛染笑容真实了许多:“嬷嬷别说鹿茸了,她也只是关心我才多嘴两句,平时在外面可不会随便开口。”
春嬷嬷嘴角抽搐了两下,只觉得眼前的人越发不顺眼起来。
可惜主仆有别,至少面上的尊敬还是要保持的,春嬷嬷勉强移开视线,压抑着声音:“你说……鹿茸还给老奴,什么意思?”
再怎么强制保持面上的冷静,声音的一丝颤抖,还是显示出了她内心的紧张。
春嬷嬷一把年纪了,该有的财富和地位也全都有了,其他什么都不想要,唯独就这么一个收的女儿——
可以说,春嬷嬷对乔洛染的感情可谓是又爱又恨,喜她没有乱改自己给女儿取的名字,听说对鹿茸也还不错,恨她把手里唯一的女孩给带走了。
乔洛染也即将当母亲,对春嬷嬷想什么
也大概有个猜测,说:“嬷嬷可知我的来历?”
她想看看南泽溪到底有多信任这位春嬷嬷。
春嬷嬷心中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乔洛染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王爷似乎的确说过一次,说夫人来自京城,可能不太习惯这边的饮食和天气,让我多注意一些……”
她说着说着,心中无断有了个猜测,得亏几十年的经验才让她压抑住了内心的惊讶。
难道说这位乔夫人——
“没错,我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我迟早有一天会回去京城。”
看来南泽溪的确还算信任这位春嬷嬷,虽然没有告诉她所有的事实真相,但后面所有人,竟然独独告诉了春嬷嬷她来自京城。
不过也是,以南泽溪那多疑的性格,恐怕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真实身份。
或许……想要找帮手,春嬷嬷是个不错的选择。
乔洛染脸色淡淡,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王爷不会允许我回去的。”
她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因为,这也是一次试探,试探春嬷嬷到底能为自己的女儿做的哪一步,到底值不值得合作。
就算春嬷嬷还是更忠诚于南泽溪,转头将自己的话告诉了南泽溪,对乔洛染影响也不大。
左右她没有透露任何自己的计划,只是说想要回京城而已,这点不用春嬷嬷告状,南泽溪都一清二楚。
现在,你要怎么选择呢?
乔洛染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春嬷嬷的眼神似笑非笑。
是选择继续向南泽溪表忠心,还是选择自己的女儿?
春嬷嬷的脸色变幻不定。
一般人或许根本听不出来乔洛染话中隐含的意味,但是她听得出来。
毕竟这么多年可不是白过的,见过的人多了,遇到的事多了,经验自然也就丰富了。
春嬷嬷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不好的预感——这位乔夫人,真的是自愿被娶进王府的吗?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像,王爷她从小看着长大,怎么可能是那种强抢民女的人……
春嬷嬷脸色肃穆,仿佛干枯的树皮一般皱成一团,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真实的情绪。
她年纪大了,是可以安享晚年的年纪了,有些事参与进去可不见得能轻易脱身了……
乔洛染紧紧的盯着对方的眼睛,笑着往点燃的柴堆扔下一把柴:“嬷嬷放心,有些
事不出我口,不入你耳,你只当没听过,我也不会往外说。”
她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鹿茸是个好孩子,我又怎么舍得让她们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