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轻轻一笑,牵动着眼角眉梢深深的沟壑,看起来有些僵硬。
“姑娘这样问,像是觉得不该去寻仇?”
纪徽音收回眸光,缓缓道:“非也。我从来不喜欢‘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有仇怨,就该去了结,犯错之人就该对受害之人认错,偿还犯下的罪孽。”
说着,纪徽音顿了顿,复又看向那老妪:“只是,我不知老人家您的友人年岁几何,若他是如您一般的年纪,想来寻仇艰难,实在可惜。”
老妪深深地望着纪徽音,张了张口,正待说话之时,岸堤一旁的人群中骤然响起一声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纪府的下人立时警惕起来,瞧见慌乱的人群,有人急声道:“小姐,咱们上车回去吧!”
小罗纹也连忙将纪徽音护在了身后,扶着她的手臂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纪徽音猝然回眸望去,只见周遭人群乱作一团,她下意识去找那老妪的身影,却见那老妪早已不见。
就在此时,河堤上砰地一声激起无数水花,一道凌厉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水中冲出!
纪徽音已然被下人一路护着走到了马车附近。
然而,纪徽音的余光冷不丁瞥到那黑影,正朝着她的方向袭来!
疯
狂逃窜的人群挤到了纪府马车周围,马儿被挤得嘶鸣一声,连连朝后退去。
那黑影手持一柄形状奇特的弯刀,纵身跃起,朝着纪徽音的面门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焰火忽地在夜空之中炸开,几乎将扬州城的半面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在这样的惊魂之刻,仍旧美不胜收。
那黑影蓦地顿住了动作,在离纪徽音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落地,阴鸷的鹰眸之中透出骇人光芒。
纪府的下人此时纷纷护住纪徽音,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也分不清,眼前这不进不退的黑衣人,究竟是冲着谁而来的。
纪徽音紧紧捏着手中的匕首,隔着人群与那黑衣人僵持对望。
“小姐,您,您快上马车!”小罗纹目眦欲裂,声音都发颤,“奴婢带着他们,给您拖延时间——”
话音未落,街道两边的房檐上,再次生了异变!
数个侍卫从檐上飞身而下,朝着那黑衣人扑去;那黑衣人眼见不妙,转身便跑,身形诡异迅速得如同鬼魅。
纪徽音的瞳眸大睁,还未体会到劫后余生,便听到身后马蹄声阵阵。
“吁!”
有人策马而来,奔至前方,堪堪勒紧了缰绳。
看着那道绛紫色身影,纪徽音喉头
忽地一哽,眸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
男子回眸的一瞬间,纪徽音便收回了眸光。
“小姐快看,是安王殿下!”小罗纹抱紧了她的胳膊,压低的声线中透出难以言喻的欣喜。
夜色月影下,萧无妄从马上翻身下来,如星璀璨的凤眸幽深无比。
他缓步走近纪徽音,纪家下人识趣地退至一旁。
小罗纹也难掩兴奋地撒开了纪徽音的胳膊,悄声退下,给两人留出空间。
“安王殿下,金安。”
纪徽音的手脚都还是软的,身子莫名的酥麻,她止住四肢传来的战栗,声音微哑:“竟在此处见到殿下——今日,又蒙殿下相救了。”
萧无妄沉沉的目光扫过纪徽音手上还未收鞘的匕首,轻笑一声,“你的胆子还真是大。本王也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怎么,你觉得仅凭你手上这柄匕首,就能击退刺客吗?”
事到如今,纪徽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花笺上的字究竟是不是萧无妄留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萧无妄知道那花笺上有他的字,也知道她看了之后会出现在这里。
他做好了瓮中捉鳖的准备,而她纪徽音,就是那鱼饵罢了。
可纪徽音仍旧感到不解。
方才那意图袭击她的
黑衣人看眼睛看弯刀,都像是那传说中的北亭国细作。
而她纪徽音一介小小商女,那细作为何要杀她?
纪徽音心情纷乱,她说不出自己是害怕还是恼怒。
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恼怒。
恼怒萧无妄,将她当做鱼饵。
“殿下骁勇,定能击退贼人。”纪徽音的唇色越来越白,再也按捺不住颤抖,她感觉到身上的热量仿佛在渐渐流逝,“徽音的这把匕首,不过是壮胆……”
话未说完,纪徽音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无意识地朝后倒去。
耳边有人叫她的名字,纪徽音却像是怎么都听不清了,茫然地看着夜色里那一弯明月越发模糊……
再醒来时,仍旧是黑夜。
烛火摇曳着,纪徽音勉强看清了四周的环境——是先前她来为丁山月求情,面见萧无妄的那间客栈。
“醒了。”
男人声调微沉,不等纪徽音回答,便冷笑一声,“怀着身孕,不用膳便往出跑,你究竟想不想当好这个母亲?”
纪徽音僵滞地转了转眸子,转而看向一旁——萧无妄立在榻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见萧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