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船上。
纪徽音被撑船的老者藏进了船舱之中,暗不见天日。
潺潺的水流声仿佛就在她耳边,倒让纪徽音有些隐隐不安的心平静了些许。
不知过了多久,船舱外传来老者沙哑苍老的声音。
“姑娘,该下船了。”
纪徽音从船舱里出来,看到眼前景象时,微微失神。
只见老者已经将船撑到了岸堤旁,月光洒在纪徽音身侧的河面上,波光粼粼,静谧无声,仿佛为淮河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银纱。
而岸边,一道身影静静伫立,身侧牵着一匹马。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纪徽音望向老者,低声道:“多谢。”
老者微微颔首,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天际传来,悠远而迷蒙:“三更之前,姑娘务必回到此处来,老朽会在此处接应姑娘,送姑娘回城中的。”
纪徽音郑重地点点头,上了岸。
来到岸边那人的身侧,纪徽音正迟疑着要说什么,那人便将缰绳递到了纪徽音的手上。
纪徽音这才发觉,这匹马好像就是自己先时骑来的那一匹。
她有些不敢置信,转头去看那人,正要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时,身侧却已经空空如也。
纪徽音瞳眸微睁,这诡异的景
象让她有些脊背发寒。
那个彩衣阁的阁主,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仅神通广大,手底下的人居然也这么来去神秘?
想起方才她看到的那个木偶人,纪徽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片刻后,纪徽音收起思绪,翻身上马。
不能再拖了,今晚务必要将东西,送到萧无妄手中……
她纵马朝着南边跑去。
路上的时候又下起了绵绵细雨,身上的不适越来越重,纪徽音只觉得前路似乎没有尽头。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纪徽音看到了簇簇火光。
那是军营之中的火架。
纪徽音的唇瓣不自觉地勾起,露出些许欣喜的笑意。
她一路纵马朝着营门奔去,很快便听到巡逻的士兵远远地厉喝一声——
“什么人!”
营门前,纪徽音堪堪勒马。
她翻身下马,举起手中的包裹,高声道:“我要求见安王殿下!我是来送解药给安王殿下的!”
一刻钟后。
纪徽音被带进了营中的帐篷。
帐内烛火昏黄,硝石和火油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肉类腥膻气息,让纪徽音止不住的恶心。
她四下看去,帐中布置简单,一张土炕,一副木桌木椅,桌上的油灯闪烁跳跃,让纪徽音莫名
地紧张。
不多时,营帐的门布被掀起,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纪徽音转眸一看,微微蹙眉。
只见来人一袭青衣布袍,形容清俊文雅,正是当日萧无妄在纪家客院暂住时,纪徽音见过的那位“军医”。
纪徽音记得,当时萧无妄让这人为她把脉,自己看出萧无妄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便出言拒绝了。
此时这军医笑吟吟地打量着纪徽音,半晌后拱手作揖道:“纪姑娘。”
纪徽音沉默片刻,摘下了面上的蒙面巾。
“果然是您。军士来报时,我还想会不会是弄错了。”
纪徽音抿了抿唇,道:“当日初见,还未询问大人名讳。”
“在下姓李,名子晟,姑娘直呼名字便好,可不要叫什么大人了。”
纪徽音略一颔首,直截了当问道:“安王殿下如今情况如何?”
李子晟转眸看向纪徽音带来的那个包裹,答非所问:“姑娘是来给殿下送荀草的?”
纪徽音不为所动,“我想先见安王殿下。”
李子晟闻言,眯眸轻笑:“姑娘这一趟来得不巧了,殿下此时并不在营帐中。”
纪徽音眉头皱得更深,“殿下当日被刺客所伤昏迷不醒——他不在城中,能在何处?”
“这个,就不能随意告知姑娘了。”李子晟言笑晏晏,但却寸步不让,“姑娘只需将东西交付于我便是。”
纪徽音眸色冷了几分,“当日我与殿下有过约定,会将此物完好无损奉上,殿下拿了我的碧玉钗步摇作为信物,我也是为了——”
话音未落,便见李子晟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包,递到了纪徽音面前。
纪徽音瞬间噤声,迟疑片刻后接过了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正是先前被萧无妄拿走的那个碧玉钗。
那碧玉钗完好无损,在昏黄的环境中仍旧华光耀耀。
只听李子晟温和道:“殿下真的不在此处,不过他交代过,若是姑娘找了过来,完成了约定,便将此物交还于您。”
纪徽音失语许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良久后,纪徽音收好了发钗,将包裹交给了李子晟。
“这里面的荀草不多,但想来够殿下一人所用。若殿下要更多,我也无力再寻了。”纪徽音声音寂寂,“往后恐难再见到殿下,还请李大人代为转达——先前纪家多番事故,徽音谢过殿下的鼎力相助。”
语罢,纪徽音便要告辞。
刚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