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凰台这个宁静的小县城,过大年从腊月二十三便开始进入倒计时。
腊月二十三,俗称“祭灶”。
姥姥孙多荣在灶台前忙碌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灶王爷上西天,好话多说坏话少言”。
这对于陆妍儿来说倒是新鲜,姥姥就耐心地解释:“灶王爷今天要回天庭去,咱们祈求他见到王母娘娘一定要帮咱们多说好话,保佑咱们明年风调雨顺,过个好年呐。”
陆妍儿点头,心里暗自嘀咕:还是这旧时的过年风俗有趣。
从年二十八开始,家里散在各处的亲人们陆续赶回来团聚。
这是陆妍儿穿越而来后第一次和他们见面呢,心里不禁涌起了几分期待。
接下来的几天,每一天都充实而忙碌。
炸焦叶、炒花生、粘米花糖、蒸包子、团圆子,每一项都是年味的象征,每一项都充满了家的味道。
炸蕉叶的时候,大舅妈谢平系着围裙,挽起袖子,双手麻利地擀出一张又大又圆的面饼,面饼厚薄适中,在面板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紧接着,大舅妈操起菜刀,将大面饼切成菱形的小块儿,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块块菱形的小面饼被丢进油锅里,瞬间“滋滋”作响,大舅妈手持长筷,轻轻地翻动着。
不多时,小面饼被小火慢炸下两面焦黄,香气扑鼻。
第一盘炸焦叶刚出锅,大舅妈顾不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端起盘子就递给陆妍儿,喜笑颜开道:“快,带着弟弟妹妹们先尝尝。小心烫着!”
陆妍儿还是第一次吃这个呢,兴奋地接过盘子,招呼弟弟妹妹们围过来品尝。
焦叶上还沾着密密麻麻的黑白芝麻,咬上一口又脆又酥,满口溢香。
炒花生的大舅胡焕来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他站在大铁锅前,双手紧握住大铁铲,用力地翻炒着花生,沙子也随着翻动而沙沙作响。
陆妍儿好奇不已,一脸疑惑地问:“大舅,为啥要在大铁锅里放进沙子呢?沙子不是和泥巴一样不能吃吗?”
惹得大舅哈哈大笑,“这沙子才能让花生受热均匀,炒出来才会又香又脆!”
米花糖的制作环节略微复杂一些,姥姥先在大锅里熬制糖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锅,手中的勺子不停地搅动,小火慢熬一会儿糖稀就出锅了。
这时,再把已经炸好的米花儿、炒熟了的花生米、剁碎了的生姜屑儿,一股脑儿都丢进大锅中。
二舅胡焕根力气大,负责用力搅拌,须得一刻不停地快速翻炒,这样才能够搅拌均匀。
然后把锅中粘在一起的一大堆原材料全部倒在案板上,用擀面杖用力擀压成一个大四方块,大约有一张小四方桌面般大小。
这时一定要趁热先切成四五个长条,再改刀切成大块,最后拿住劲儿切成厚薄适中的小块儿。
大弟胡小冬忍不住捏起一块来,刚放进嘴里就“哎呦”一声叫了出来,这刚出锅的米花糖又烫嘴又粘牙,他连忙又吐了出来。
大舅妈笑着骂他贪嘴:“你这孩子急什么?必须等彻底凉透后,才能松脆可口!”
胡小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屋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每天看着大人们进进出出,忙来忙去,大院里的小孩子们便也兴奋地不睡懒觉,早早起来就冲到大院里去疯。
仿佛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不会因为贪玩忘记回家吃饭而挨骂。
蒸包子,团圆子,这两项可是技术活儿。
幸亏老胡家这一大家子人多,舅舅舅妈们一起上,在姥姥的总指挥下,分工合作,流水线操作。
洗摘菜的舅妈们动作娴熟,一边干活儿,一边唠嗑儿;
剁馅儿的舅舅们挥舞着菜刀,那节奏仿佛在演奏一场独特的交响曲;
擀面皮的大舅妈双手飞快地转动着擀面杖,一张张薄厚均匀的面皮就出现在眼前;
拌料子的姥姥仔细地调配着各种调料,不时用舌尖舔上一点尝试咸淡;
上锅蒸的二舅妈时刻留意着火候,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堂屋里挤得满满堂堂,热闹非凡。
“老刘家儿子过完年就要娶媳妇了!”
“张老头家的闺女刚找到工作,还是个好单位呢!”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活儿也一样一样忙乎好了。
陆研儿感慨: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过年,才有着浓郁的年味儿。
唯一遗憾的是,小舅胡焕续在南京舟桥部队服役,因为转过年就要退伍了,所以今年过年就留在部队值班,不能回来团聚。
年三十的晚上,是全家人最期待的时刻。
年夜饭过后,磕头拜年的仪式如期而至。
姥姥姥爷端坐在堂屋的正中,陆妍儿他们几个小辈儿按照年龄顺序依次上前磕头。
老胡家过年的惯例,每年都安排一个人当司仪,今年是大舅,他站在一侧高声唱念:“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礼毕,领红包。”
陆妍儿和他们朝夕相处生活了大半年,早已把他们当作了自己最亲的家人,恭恭敬敬地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抬起头,望着姥姥姥爷甜甜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