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闻言大喜过望。他连忙起身抖了抖袍子再从礼部侍郎手中接过那一托盘放整齐的祭品,走到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只看着外面的大雨,昂首挺胸的迈出门去。
其实八阿哥哪里是只想着代替七阿哥去行祭礼,他不过是想赌一把罢了。他早就从金玉妍和四阿哥平日所说的话就知道是荼蘼仙师救了皇后与七阿哥的性命。
还有以前东巡时,皇上祭天祭孔庙的那一次。荼蘼仙师亲手为皇上造出来的声势到底有多震撼。
因此八阿哥不相信仙师会放任让她救下命的七阿哥吃这样一个闷亏。
八阿哥认定了荼蘼仙师会为了七阿哥叫这场狂风暴雨雨过天晴。
因此他想赌一次,他想赌荼蘼仙师会认错人。他的身形本就与七阿哥相似,他今天换上的素服也是平日里七阿哥穿过的。
万一呢,万一同一仙师把他错认为七阿哥,在他迈出屋子的一瞬间,将这场大雨停止,那他不就成了天选之人?
纵使皇阿玛依旧不会立他为储君,可也会带他回皇城,再不会叫他留在这皇陵之中孤零零的守孝。
可他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终究是一场必输的豪赌。八阿哥稳稳的端着托盘向外走去。当他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头上,身上、手上,托盘中,摆满了祭品的碗里。
他死死的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期待着奇迹的降临,可随着他越走越远,砸在托盘里的雨点也越发的重。好似每一滴雨滴砸在托盘里都像一记千斤重的锤。
八阿哥因为用力和雨水对抗,他的脸变得通红,脚步也越发的踉跄。可这在礼部的众官员眼中,却是八阿哥不堪重任,连区区暴雨也承受不住。
就在众位礼部官员无比失望之中,八阿哥双腿一软,手中托盘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那盘中祭品撒了一地。八阿哥也摔在一旁,他双手颤抖,惊恐的看向那托盘,仿佛是什么洪水猛兽。
礼部老尚书只摇头叹气,感叹这八阿哥也是挑不起大梁。明明哲亲王已经给了他机会,可他拿不住,便是心比天高又能有什么用?
好在这祭品准备的多,便是摔个一两盘也无妨。无奈之下,他只得吩咐小太监出去将八阿哥扶回偏殿更衣休息,随后亲自又端了一盘祭品送到哲亲王面前。
“哲亲王爱护幼弟之心天地可鉴,可如今……王爷,臣瞧着,这样的大事儿还得是您亲自来。这八阿哥到底是年纪小些,撑不住事儿啊。”
哲亲王瞥了那老尚书一眼,抿着唇没说话,他默默接过那托盘,抬眸看向屋外大雨。
此时他只听到进忠公公在他耳边说道,“去吧。”随后便感觉有一只大手在他后背轻轻一推,他抬脚便朝屋外走去。
就在他踏入屋子的那一刻,天上的大雨骤然变小。突然,头顶出现一把伞,哲亲王回头看去,竟是王远站在他的身后正歪着头看着他。
王远小声说道。“王爷别怕,是师傅叫我出来替您打伞的,他叫您放心往前走,一切有他在呢。”
哲亲王勾了勾嘴角,深吸一口气,便坚定的迈出了步子。
如今他不过是在准备祭祀用品的内殿里,出了这个院子才是大殿广场,如今皇上和朝中众臣,后宫嫔妃都在外面等着他,那便是王远给他打伞也只能送到殿门口。
可是今日有了进忠公公,他心里便瞬间安定了下来,只稳稳的走向他的战场。
皇上稳稳的坐在高台的龙椅上,眼瞧着广场正对面他亲封的哲亲王正端着祭品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头上的大雨已经开始缓缓变小。皇上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难不成七阿哥当真是天定的储君?未来要替代他坐上这个皇位的人?
皇上目光深沉,手中的念珠捻得越发的快了起来。
哲亲王站在前殿门口手端着祭品,与远在广场另一边端坐于正殿门口龙椅之上的皇上遥遥相望。
雨虽然还在下可已经小了许多。皇上抬头看了看天色,依旧乌云密布,他垂着眸子,也不知是期待着有奇迹的降临,还是希望让他的嫡子来代替他承受这所谓的天罚。
哲亲王瞧着他皇阿玛那张冷漠的脸心中苦笑。他自嘲的问着自己还在期待些什么,随即他稳了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迈出了前殿的大门。
皇上突然发现天上的雨越发的小了。随着哲亲王往外走的脚步,雨水变成了雨丝,雨丝又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零星雨点。那零星雨点又尽数化为水汽消散在空气之中,天上的乌云变得稀薄缓缓散开,露出整月未曾见到过的晴朗天空。
阳光,从天空中洒洒落下来,照耀在了哲亲王的身上,直叫他身上蟒袍上的团龙刺绣栩栩如生。
大雨骤停,阳光普照。与皇上东巡祭天、祭孔庙时的异象相比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可无论是喊皇上还是哲亲王心里都知道此情此景代表着意义。
那是爱新觉罗的祖先对哲亲王的认可,对他储君身份的认定。
可祖先在哪呢?祖先他会说话吗?
会呀。
朝臣和爱新觉罗的宗亲自然会告诉皇上皇室祖先要说的是什么。只凭这一点,哲亲王就已经比当今圣上名正言顺了数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