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粤惊讶地抬头看向顾亿绪。
此时顾亿绪也在看着她。
他眸色如墨，神情讳莫如深，就这样紧紧盯着她，眼里却似乎涌动着某种情绪。
就在那一刹那，许粤竟仿佛在顾亿绪身上看见了顾远的影子，顾亿也是常常这副表情看着她的……
可顾亿绪跟顾远又是那么的不同。
他们眼睛长得不一样，鼻子长得不一样，声音长得不一样，甚至连性格都不同。
顾远向来沉默寡言，但顾亿绪开朗幽默；顾远最讨厌男人留长头发说不男不女，但顾亿绪却留了半长卷发，处处透露出阴柔；顾远是英语学渣，但顾亿绪的英语却全是英式标准发音且对答如流……
怎么看，顾亿绪都和顾远没有半毛钱关系。
许粤越想越入神，整个人就是发呆的状态。
顾亿绪看了她半晌，叹息一声，眼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怜惜。
然后他便拿起刀叉，将她的牛排一块一块切开。
“你啊，要吃饭。吃饭了才有力气去找伯母啊。而且你现在太瘦了。近一米六八，但估计现在还不到九十斤吧？”
他一边啰嗦，一边将切好的牛排沾上芝士，放到许粤面前。
一下子，许粤又恍惚了，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以前跟顾远一起吃西餐的场景。
顾远一向宠她，她懒，不喜欢切牛扒，每次吃牛扒都是顾远把牛扒全部切好，送到她面前的。
而且，她就喜欢吃铁板里融化的芝士，顾远便将一块块切好的牛扒沾上芝士，再让她吃。
她赞赏顾远的细心，但又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以后我丈夫如果不切牛扒给我吃，那我以后就吃不上牛扒了。”
顾远却回答，“那你就不要丈夫了，我能一辈子切牛扒给你。”
当时，她不以为然，只乐呵呵傻笑。
可后来顾远却突然消失了，从此没有人再给她切过牛扒……
看着此刻给她切牛扒的顾亿绪，她明明他不是顾远，但还是眼睛含了雾气，眼眶红透了。
顾亿绪含笑抬头盯着她，“怎么，牛扒都放在你面前了，你还不吃？那可浪费我切牛排的一番心血了。”
“……”
许粤差点被他撩拨的模样给迷住了。
心想，这男人长了双迷人的桃花眸，真是看谁都情深似海，这点就跟顾远完全不同。
许粤故作轻松地笑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吃牛扒的方式，跟我的一位朋友一模一样。”
顾亿绪说，“这有什么稀奇的？很多映国人都这样吃牛扒。你啊，快吃。”
许粤终于叉起牛扒，咬了一口，浓烈的芝士加上牛扒的嫩滑，味道真不错。
“味道怎样？”
“很不错。刚好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顾亿绪似乎放下心头大石，点点头，才开始切自己那份牛扒。
许粤突然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刚才你眼睛也太厉害了。我多高多重，你都能看出来？”
顾亿绪耸耸肩，“我认识的漂亮女生不少，看女生很准，估摸着尺寸应该没错。”
的确，许粤的身高就是一米六八，以前是九十斤的，但现在估计只有八十八。
许粤取笑他，“没想到啊，你还挺了解女生的。你交过多少女朋友啊？”
“没多少。就是五六七八个吧，之前试过同时交往两个女生，但觉得太累了。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女朋友。”顾亿绪回答得稀松平常。
许粤心想，果然，顾亿绪就是个花花公子。
他和顾远还是很不一样的。顾远眼角可高了，从来没有把任何女生放在心上，更不会随意地同时交两个女朋友。
忽然，她心情莫名轻松了一些，嘴巴开始频繁吃着牛扒。
这两天，她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是真的饿了。
“对了。你刚才口中的那位朋友到底是谁啊？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顾亿绪忽然问。
许粤放下手中叉子，看向了窗外。
窗外刚好有两棵梧桐树，一棵高耸入云，苍翠挺拔，另一棵稍矮的梧桐俊秀娇小，两者互相依附，一高一低，撑开绿色大伞，为路人遮风挡雨，煞是好看。
许粤嘴角轻轻勾起，目光变得深且远了，“那人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跟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没有家长在的日子里，我们互相照顾，互相鼓励，是互相治愈的关系。”
她向来不喜欢在贺时屿面前提起顾远，但在顾亿绪面前却完全不同。贺时屿对顾远，一直是带有敌意的；但顾亿绪与顾远，却有种相似的关联，令许粤不禁娓娓道来。
顾亿绪深深看了她一眼，试探问，“那你……喜欢他吗？还是爱他？”
许粤思索了片刻，缓缓摇头，“喜欢？爱？我和他的关系，早就不可以用男女情感的关系来形容了。我们是亲人，是不可分割的手足。他可以为我舍命，我也可以为他放弃一切。”
顾亿绪愣了愣，旋即收齐眼底所有复杂情绪。
“呵呵！亲人？手足？原来是这样的。那还好，我不是他。”他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