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没有旁人,那我不妨再将话说的明白些,当年我识人不清,看上了裴望慈这个败类。”
“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想必已经玩儿够了吧,那接下来,我们不妨换个戏码,瓮中捉鳖,你们觉得如何?”
云锦一扬手,白色的碎纸片顿时漫天飞舞着落下。
像是为死人出殡的场景。
“够了。”一片寂静中,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沉闷,压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裴望慈赤红着眸子看向云锦,莲花似的眸中,眼白逐渐爬满了红血丝,看起来疯狂又绝望。
“云锦,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逼我,你们一个个都在逼我!”他发了疯似的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歇斯底里的吼着,忽然从袖子里抽出匕首架在了脖子上,青筋暴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始料未及。
裴尚书和大夫人惊恐的站起身,想要靠近裴望慈又不敢。
只能无助地劝着,“慈儿,听娘的话,把刀放下,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就是啊,望慈,听话,快把刀放下,这么大个人了,成何体统。”
裴尚书不劝还好,这一劝,让裴望慈更加激动了。
“哈哈哈哈……父亲,你从小就这么说,你就只知道这么说!”
“我……唉,望慈,你先别激动。”
“你们都别过来!”
裴望慈以死相逼,仆人们吓得具都一脸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在场的,也只有云锦这个曾连裴望慈受了一点儿皮外伤都要心疼的人,如今却成了最不在乎他死活的那一个了。
见裴望慈拿刀架着脖子,却迟迟不动手,甚至连一点儿皮都没擦破,云锦十分不满。
他怎么还不动手?
裴府最出息的儿子血溅门庭,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呢。
却在此时,裴望慈猛地转向云锦的方向,赤红着双眼,悲痛道:“云锦,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可那都是有原因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我只是一个臣子,我没办法忤逆那些人的意思,就算不是我,你仍旧逃不过那些人的手掌心。”
“他们想捏死你,比捏死一直蚂蚱还要简单。”
说着,说着,一行清泪自裴望慈脸上滑落,汇聚到下巴上,没入衣襟。
“那个人是谁都好,偏偏不该是你。”
云锦直视着裴望慈的眼睛。
就算是死,她也绝不希望是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一刀这样的死法。
生死关头,他终于惶恐的发现,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女子,如今看着他的眼神只剩下冷漠。
那样刺骨的冷漠,好像曾经的温情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没有伤心,没有失望,甚至连恨意都没有。
他忽然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惶恐,刀架在脖子上,他本以为能看出云锦面上一点儿,哪怕只是一点儿的破绽,一点儿的不忍心。
可什么都没有。
骑虎难下。
“想去投胎就快点儿动手,我可没空陪你在这儿过家家。”
云锦的话,彻底浇灭了裴望慈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云锦,你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
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呵,愚蠢。”
这话,既是在说裴望慈,也是在说自己。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再猜不出裴望慈的心思,那还不如换好了衣服自己去躺进棺材板儿了。
难以想象,裴望慈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以为自己还有资格让她心软。
自回京后,看到裴望慈的每一个瞬间,她都觉得自己以前一定是被人下了迷魂药,才会在那个时候看上裴望慈这么个自以为是的东西。
她转身便走,走时还不忘向后挥挥手,“先走了,血别溅到我身上,脏。”
……
谢府。
谢夕螺坐在药炉子边上,一手拿着医书,一手拿着扇子,边煎药边学习。
她师从韩笠,虽然跟师父比,只算是个半吊子,但已比民间的大多数大夫都强上不少了。
也就只有师父不满意,她刚从紫荆关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来谢府,直戳她脑门。
哼,她才不笨。
虽然现在煎的药是师父开的药方,但她学就是了。
不过,谢夕螺看着韩笠亲手写的手札,越看越觉得看不明白了。
忽的,脑海中想到了什么,只听谢夕螺道:“我觉得锦姐姐可厉害了,可是……”
欲言又止的,少女满脸困惑地回过头,“二哥,你说像锦姐姐那么聪明的人,当初为什么会看上裴望慈那种虚伪的家伙啊?”
男人下棋的手微顿,随后将白子放入了竹篓子内,手指在棋子中搅弄了一阵儿,又重新拿了一颗出来,“误打误撞。”
“什么?”
谢夕螺更懵了。
谢知晏却未再说话,沉默地将白子落入棋盘,彻底堵死了黑子的最后一口气。
挚友,至亲,情爱,终究是不一样的。
小锦儿从未感受过爱。
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