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政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一般,粗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舌头在下牙床那里抵了抵露出一个十分稀疏的笑容来。
顺带还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公孙尊主什么也不知道,那朕只好另请高明了,毕竟只要能杀掉那个从晏国来的女人,谁就能够得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宝……”
公孙璃眸底的暗色一点点溢了出来,声调却没有变,“你什么意思?”
郝连政半阖的眸子里荡漾着一圈看不见的光芒,随即又扯出一个极为舒适的笑容来,淡淡的语调,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平常,“没什么意思,和你明说了吧,朕听说你的本事大得很,想亲自看看是不是和传言中所说的一样。”
饶是公孙璃心狠手辣,他此刻脸色不禁也有些苍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干的,问了个不着调的问题,“陛下今日来,王爷知道吗?”
这话乍然一听问的没头没尾,但是两人都知道对方话中的意思。
这几日他为了顶替王爷下狱,王爷没有任何动作,皇帝先来了,要么是两人对某件事达成了一致,要么就是皇帝想招
揽他反水,无论哪一种,都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郝连政又咳嗽了几声,瘦弱的身躯在这荒凉的地牢里宛如厉鬼显现,多了几分阴森可怖,可奇怪的是他望着公孙璃的眸光中多了几分类似怜悯的情愫,说出来的话更是不着调。
“其实这也不怪你,朕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会犯傻,为了一个女人舍弃自己的一切,朕是不想看着你重蹈覆辙,想着让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此时郝连政的语气真像是一个父亲在教育自己的儿子,言辞切切,恨铁不成钢,公孙璃也有些懵,觉得这皇帝是不是吃错药了。
一个念头没转完,又听北国皇帝说道,“那日寿宴之时,你出手杀刘畅大家都认为你是在保护朕,可那日朕却看得十分真切,那个从晏国来的女子,才是你想保护的人,否则,那日死的就不是刘畅而是她了,朕说的对吗?”
的确,那日的情况十分危急,危急到他只能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如果他不杀刘畅,刘畅的刀锋就会毫无疑问地将她削成两半!
恍惚间公孙璃又回到了在大军回北国的那一天,他眼睁睁
的看着晏七七掉下了悬崖,任凭他怎么呼喊,怎么抓,从指间划过的只有她的衣袖,只能看着她整个人往后仰着,跌落到了无底深渊中,那样的景象几乎成了他心底的噩梦。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公孙璃每天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晏七七,梦见她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救她。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他派出去的暗卫找不到她一丁点消息的时候,公孙璃还亲自下山去找寻了几次,也是无功而返。
本来以为她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了,但是偏偏那天在摄政王府见到了她。
从她撕下面具的那刻起,公孙璃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是狂喜的,是庆幸的,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开心,所以当刘畅的刀剑指向她的时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连想都没想,直接对刘畅下了杀手。
然后再坦然的到北国皇帝面前认罪。
郝连政一直忌惮摄政王,公孙璃无意中杀了刘畅对郝连政来说百利无一害,他自然乐见其成,顺水推舟将公孙璃下了狱。
这一次公孙璃被人戳破了心思依旧没有半
点异样,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不承认也不反驳,“陛下今日说这么多,是来兴师问罪的?”
郝连政一点也不在乎公孙璃的无礼,与人合作大致都是如此,合则聚,不合则分,两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只不过如今他的目标变得更大了些。
他摇了摇头,“朕也并不打算翻旧账,况且武将他摄政王多得是,多刘畅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大不了耗些时日去重新选拔就是了,今日朕来,也是想和公孙尊主讲条件的。”
和北国皇帝谈条件,公孙璃还是头一遭。
可是从这么多年来摄政王和郝连政斗得你死我活也没讨得了好处来看,这北国皇帝看着是个病秧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和他谈条件,无异于是虎口夺食,这点公孙璃一早就知道,况且郝连政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既然他今天来了,摆明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陛下到底想说什么?”
公孙璃干脆也坐了下来,神色慵懒的看着他。
郝连政也不废话,从腰间掏出一个纸包,右手三指按压滑到公孙璃面前,“这里面是
能让人顷刻毙命的毒药,只要你能将那从晏国来的女人杀了,一命换一命,朕可以马上放了你。”
公孙璃眼皮半阖着,让人看不清他此刻最真实的反应。
“陛下您什么意思?刚才还说本尊对那个不同,如今又让本尊主去杀了她,陛下是在耍我吗?“
他顿了顿道,”况且,我们暗夜重楼虽然干得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但是有两不杀,一是手无寸铁的女人不杀,二是嗷嗷待哺的婴孩不杀,据在下所知,陛下口中那个‘从晏国来的女人’可是您未来的儿媳妇,您这么狠心,不怕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