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戴金冠,脚穿白底黑靴,身上穿的依旧是明晃晃的太子冠冕服,欢喜站在一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还未觉醒。
她见过很多次公主和郝连澈在一次的画面,不是斗嘴就是在一起做一些公主稀奇古怪的发明,但是像这么安静无声的吃饭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碗筷轻轻触碰的声音。
欢喜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又看了一圈觉得公主目前应该不会有什么需要的了,便慢慢的后退到门边上,悄悄的迈开腿站到了门外。
站到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稍微好些了。
等欢喜一走,郝连澈便放下了碗筷,拿起桌边早已经放置好的丝帕擦了擦嘴。
“七七。”
这是连日来,他第一次叫晏七七的名字。
可是晏七七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白粥,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我知道你听见了,或许你会怪我瞒着你,但是请你相信,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对你坦白,这些日子你要乖乖的,好不好?”
晏
七七不知道这大概是郝连澈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哐当”一声,汤勺碰到了瓷碗,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晏七七觉得这粥咽下去都很困难,她再也吃不下了,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太子殿下,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无人敢置喙,又何必来跟我解释?我跟你熟吗?”
“七七,别这样,你知道我对你……”
“郝连澈,戏演够了没?拿我当傻子一样耍很好玩吗?你没玩够我玩够了,这样,趁着我们还能和平相处的份上,你给我一封休书吧,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晏七七双眸薄凉,说出来的话更是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刀又一刀的在郝连澈心上肆无忌惮的肆虐。
郝连澈的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眸光瞬间变得阴冷,强压住梗在心头的怒火,语气不由的低沉了几分,“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既然你费尽心思已经平安回来了,我这个‘幌子’也该功成身退了,一别两宽各生欢
喜是最好的结果,我就当你死了。”
她说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说我就当你死了。
她说……
这二十多年来,郝连澈自诩自己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压顶不变色的心境,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从未出过偏差,可如今,碰到了晏七七,顿时让她觉得所有的努力和用心都不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郝连澈慌了慌,他很熟悉晏七七的秉性,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没来由的,他的心跟着揪了揪。
郝连澈一双亮湛中带着精明的眸子竟然显露出一丝丝涣散的痕迹,瞳孔里震惊的神色掩饰不住,连带着他的下颌线都变得紧绷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他敏锐的感觉到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趁机站起来不再和晏七七对视,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接下来的话,“两日后就是父皇的寿辰,司礼监那边会将喜服送过来,这几日你就不要随意走动了,我说过会娶你,自然说话算话。”
还不等晏七七说什么,他几乎立刻起身,快步朝外走去,出了摘星殿,
在晏七七看不见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扶在栏杆上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的内侍见了有些担心,“殿下……”
郝连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回身望了一眼,淡淡的吩咐,“加派人手巡逻,不管太子妃去哪里,都要来跟本宫汇报。”
……
夤夜时分,打更的梆子敲过三下之后,整个北国皇宫陷入了沉寂中。
在毗邻皇宫半公里的边角处,鸦声阵阵为这深糜的夜色增添了几分可怖,两个石狮屹立在门口,“天牢”两个大字如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像是要将这世间的一切吞噬。
和远处静谧的皇宫不同,天牢里却烛火大亮,阴冷潮湿的天牢里一身红衣的公孙璃无所谓的望着站在一旁的郝连政,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难为陛下终于想起在下来了。”
被关在天牢里好几天了,吃喝拉撒全都在这方寸之间,饶是他平日里玉树临风惯了,身在大牢里全身沾染了腐臭味儿,此刻看起来也不免多了几分狼狈样来。
他下狱是为了替王爷顶罪,照理
说调换太子是重罪,像他这样事情暴露的,北国皇帝不说将他五马分尸吧,起码也要将他先打得一顿皮开肉绽再说,怎么都天过去了,一点要提审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左等右等,却等来了北国皇帝。
郝连政一偏头,安静如空气一般站在旁边的狱卒乖乖的就将公孙璃手臂上的镣铐解开了。
公孙璃像是很讶异,一直站着眼神沉沉的看着郝连政,搞不懂他的意图。
“你们先下去,朕和他有几句话要说。”
一声令下,那些狱卒统统都退回到了门口,诺大的天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郝连政重新坐了下来,喘息了几声才开口,“公孙璃,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