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坐在坟包前,看着下面影影绰绰的火光,火光周围围一圈冰墙,又扩散出朦胧光晕,像是坠落在雪中的太阳。
冰墙还很矮,无法给守夜的兽人们遮风挡雨,守夜的兽人便趁着没什么危险,在那压着冰砖,继续往上砌。
遥远的山下,似乎有狼嚎声响起,守夜的兽人忍不住警惕起来。
雪从冰屋里钻出来时,已经变回人形,穿上了衣服裤子,唯独缺了鞋子,脚被冻得蜷缩起来,脸上也失去了表情管理,但咬咬牙还是离开了冰屋。
他比之前圆润了一些,脸颊上有了肉,填补了凹陷,看上去可爱漂亮了许多。
因为太冷,他嘴唇上的血色全转移到了鼻头和两颊,淡红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霜雾。
祁漾目光落在他脚上,说道:“把兽皮拿出来,捂着脚,别冻着。”
“哦,好。”
雪在他旁边坐下,不时摸摸身上那件衣服,眼里是压抑不住的高兴。
这是祁漾之前薅了兽毛填在里面做的,回来后换上原身的兽皮衣,就暂时放着,打算等天更冷些时穿。
祁漾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却是说:“对不起。”
雪错愕抬头。
“总觉得得和你说一声,我逼迫你放弃对部落的仇恨,让你接受它。”
雪沉默了会儿,低着头捏了捏自己不再像是皮包骨的手指,道:“部落……比我想象中的好,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抬头看向旁边的人,眸色的红似乎化成了火焰。
“我也喜欢枫,最喜欢枫。”
祁漾轻呵出一口热气,起身坐到他身后,将他圈在怀里,低声道:“你也很冷吧,雪,没有族人,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雪嘴唇颤了颤,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却咬牙忍住没掉下来。
“我昨天……很抱歉,我不应该全部怪到你头上,我只是想,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希望和回应,不然我可能坚持不下去,我其实不是那么无私的人。”
雪忍了又忍,还是掉了眼泪,将他胳膊紧紧抱住,咕哝道:“你怎么能这样?本来就是我不对。”
祁漾摸索着替他擦了下眼泪,拍了拍他额头,道:“哭吧,这次不用忍着。”
雪把他另一只手一起抱住,挡住从脖子处猛灌入的寒风,问道:“那你不生我气了吗?包括那个……果子的事。”
祁漾苦笑:“本来也不该怪你。”
“可是为什么我以前吃了没效果?”
“林说是因为情果对小兽人没什么效果。”
雪在他怀里扭转了身体,和他面对面坐着,睁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听起来在撒娇,却还是不自觉带出了鼻音。
“枫。”
“嗯。”
“我说一句对不起,你也说一句,以前不管什么事都算了,从现在开始,你还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好不好?”
祁漾笑了起来,眸中流转起光芒,像是有什么复苏,让那双在黑夜下无限接近于黑色的眼睛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温情。
“好。”
两人同时开口说了“对不起”,祁漾问道:“要拉钩吗?”
“什么是拉钩?”
祁漾伸出小指,勾上他小指,轻轻晃了晃,又与他对了下拇指,却没立刻松开。
“我给你承诺,不触犯我底线,在你主动离开我之前,我不会抛弃你。”
“我才不会离开你。”
祁漾轻叹了口气,道:“我和叶一母同胞,但她有了伴侣,和树住在了一起,从此给她打猎和采果子的变成了树,而不是我。”
部落会对打猎队的成果统一分配,但份额之外,可以适当保留一点当零嘴。
雪想了想这里面的关系,看着他,紧紧勾住他的小指,不服气道:“那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你的伴侣?”
“因为我不喜欢、我是说,我无法爱上你。”
“为什么不能?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爱上我。”
祁漾失笑:“孩子气。”
把话说开后,祁漾扯了兽皮,粗略做了双鞋子让雪穿着,两人开始搭起了冰屋。
这明显是个大工程,白天那么多小兽人一起,都没堆多高,祁漾后来干脆把在雪地里刨了个方方正正的空地,周边压实,只管往上面摞高再盖层顶。
于是坟包变成了棺材。
雪高兴地钻进祁漾怀里,祁漾也就由着他胡闹了,只是难得的,分不太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于是叶一觉醒来,发现弟弟和雪又和好如初,还比之前更加黏糊——雪单方面的。
林那个老不正经的,得知他俩昨晚都睡在外面后,目光一直围着他们屁股转,大概是想看看到底谁在上谁在下。
在他开口问时,祁漾忍无可忍,放弃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一把把人摁在了雪地里让他醒醒脑子。
早饭吃完,祁漾继续跟着林认草药,雪跟在旁边,犹豫道:“我也想学。”
林考验过后,发现雪虽然不知道草药名,但一些效果却能说出来,当即便把他收作了徒弟。
祁漾也不在意,心分二用,一边继续尝百草,一边听着他们叨叨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