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说,这俩知青像是刚从地道里爬出来一样,还是徒手挖出来的那种。
程徽月白嫩的脸蛋上在来的路上又抹了一点黄土,黑眸盈盈泛着水光,但就是不掉下来。
她轻蹙着眉,好一副憔悴柔弱却坚韧不屈的模样:“谭队长,你能不能先给我们另外分配一个上工地,你看我们俩这手,继续开荒恐怕只是耽误大家的进度。”
谭国栋瞧着两人的手,一个缠满纱布,一个全是快磨破的水泡,有些不忍。
他没想到俩人开荒搞成了这样...
“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下午你们就先别去上工了,我给你们批个假,先把手养好再说。”
他知道了?消息传得那么快吗?
程徽月升起疑惑,面上不动声色地反驳,“这怎么行呢,谭队长,我们第一天上工就请假,那会让别人以为我们消极怠工的!”
这话说得谭国栋有些意外。
之前的一些女知青可是巴不得放假的。
“可是你们俩的手也干不了别的活儿啊。”
程徽月:“那您让我们去捡牛粪吧,干着不费手!”
“捡牛粪?我才...”梁菲忍不住出声了,但程徽月伸手掐了一把她的后腰,微笑着示意‘你不想换个上工地了?’,她又咬牙把话咽了回去。
谭国栋迟疑道:“确定吗?咱们队放牛的地方还挺大的,要是去捡牛粪...”俩知情腿都能跑断。
更重要的是,一不注意就会踩上没干的牛粪,队里一些村丫头都不愿意去的。
“我们能行的,下乡不就是为了磨砺吃苦耐劳的精神嘛,捡个牛粪不算什么!”
程徽月义正言辞地保证着,心里却在想:
就是要到处跑啊!不然村里的人怎么能相信她们诚挚奋斗的真心呢?
脑子里的计划全都被打乱,此刻霍砚行只想冲到卫生所去确定她受伤的情况。
理智告诉他,小知青不是那么不爱惜自己的人,她很聪明,不会干出为了工分不要命的事,但心里的焦虑一点没有减少。
万一呢?
万一在荒地上遇上意外,或者李村长以权压人,逼迫她必须干完几工分的地,她无法反抗,只能一直干活不能休息呢?
他薄唇抿得平直,神色愈加浮躁,俊美的面部轮廓都染上几分寒意。
脚尖一转,霍砚行朝着二大队的办公室走去,健硕有力的双腿交错摆动,前行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办公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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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半敞着,他屈起指节扣了扣门,坐在办公桌前写材料的谭国栋抬起头,看到是他面露讶异。
“霍砚行?你咋来了,找我有事儿?”
霍砚行面色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貌似随意地问道:“谭队长,东边那块荒地是要开出来种庄稼吗?”
“不用啊,光是侍弄现有的地就够忙的了,哪还有时间去开荒。再说那块地全是碎石,能种啥庄稼?”
“那你还让新来的女知青去那里开荒?”霍砚行挑眉,像是不解。
“我啥时候让她们去了?”谭国栋矢口否认,但很快想到了什么,眉宇间拧出深深的褶皱。
“这事儿不是我安排的,下午我重新给她们分配过。”他叹了口气。
“行。”霍砚行点点头,扛着锄头转身就走。
谭国栋满头黑线,冲他大喊:“诶!你找我不会就为了问这一件事儿吧?”
霍砚行“嗯”了一声,头也不回,走得干脆利落。
谭国栋感到莫名其妙。
这小子平时话都不多说一句,队里的事根本不带问的,今天怎么专门跑这一趟,就为了问要不要开荒?
他敏锐地察觉出里边有猫腻,但想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也没发现哪件跟他有关系。
难不成他是以为队里开荒把他漏了?
卫生所门口。
程徽月在医生给梁菲包扎完后就赶紧带着她走了。
这位医生太有职业精神,硬拉着她上药。
再不走,她的计划可就要半路夭折了。
两人出门后,往二大队办公室走。
“我们去哪?你不会还要拉着我去割草吧!”梁菲一脸惊吓,表情一副‘你要回答是我就当场死给你看’的模样。
“不割了,我们先去找谭队长,待会儿还是不用说话,看我表...咳,看我的就行。”
程徽月瞄了眼她缠满纱布的手,心底的愧疚感又多了一丢丢。
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回去我给你上药,这两天别碰水。”
“...”梁菲一愣,表情变得惊悚。
乡巴佬在关心她?不是吧?又在装?
她大脑转了两秒,随即说道:“你可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能原谅你,我的手都是因为才变成这样的!要是你不能让我换个地方上工,我就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虚伪的本质!”
“...”
程徽月无语凝噎,转头扶额。
就在她偏过头的刹那,余光突然瞥到路旁的小林子里有一抹身影闪过,转瞬消失在树后。
她眨了眨眼,凝眉细看,树旁的灌木在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