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禧他们回到宅院的时候连阮雄那种大老粗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妙,笑而不语。崔禧微微红了脸,努力装作毫不知情。
接下来几天甚至还刻意疏远了齐恕,倒叫齐恕郁闷得不行。
不过他一时半会儿倒也顾不上这个,他派去京城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京城的消息。
杨平远的尸首已经被送回了杨府,据说很多百姓自发去杨府门口给杨平远送别。
齐恕知道,那些人多半是去安慰杨成业的。杨成业一共三个儿子,早年便战死了两个,杨平远是杨家老大的儿子,也是杨家唯一的血脉,如今竟说死便死了,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承受不了。
“该送的口信我都送了。”齐生说,“老将军说他迟几日,办完侄子的丧事就过来。”
“不急。”齐恕说,“让他好好处理平远的后事吧。”
齐恕也在阮雄府里为杨平远刻了灵位,矮矮小小,刷着一层枣黑色的漆,上面用金笔写着“幼弟杨平远之灵位”。
灵位供在偏院一个小房间里,牌子前供奉这香与水果菜肴。齐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崔禧没有去打扰他,她知道
有些事只能齐恕自己慢慢想开。她也相信,凭借齐恕的能力他一定能够走出哀伤的阴影。
只是齐恕把自己关起来这两日,沈啸林没少来找崔禧。
崔禧因着他肯给齐恕医治伤腿,因而便答应他一同出去外面。
京城是去不成了,齐恕与崔禧的通缉告示满城都是,毕竟这场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战斗在京城引起的轰动不亚于外军对京城的侵扰,一时间全城惶恐,生怕脆弱的城市再发生一起上千人参战的混战。更何况在这场战斗中不仅丧生了一名位高爵重的中大夫,更有杨平远和裴定侯两位大将接连战死。
朝廷对外界可不会说杨平远是为了保护齐恕力战而亡,他们只会把这条人命也安在齐恕的脑袋上。
杨平远是三将军,是齐恕的拜把子兄弟,京城百姓皆知他对齐恕是如何尊敬爱戴。齐恕就不一样了,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莫说只是他的兄弟了。即便是齐恕的亲娘,恐怕这个杀人魔也不介意多条人命在手里。因此不过是齐恕他们仓惶逃窜出城的第二天,全城百姓就对这个残杀同袍,杀了他们两位大将的摄政王恨入骨髓。
民间群情愤起,恨不能生啖其肉,剥其筋骨。
因此沈啸林没有冒险带崔禧去京城,而是带她去了城外的一个山村去了。
又或者说是一个小山城也不为过。那里距离阮雄这个隐秘的小山寨大约十里路程,位置也是在半山腰。
那里原来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名唤庆安村,周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与它差不多的小山村。后来官府在山上山下修了条往来通商的山路,庆安村正巧是这条路的边上,借着便利的交通一跃成为了这里名副其实的枢纽中心,经济也一点点发展,如今已经繁荣到了可以成为庆安镇的地步。
沈啸林便是带崔禧去这里。他们二人是骑驴去的,这一点倒让崔禧觉得新奇不已。不得不说沈啸林果然还是很懂得如何讨崔禧这种小姑娘的欢心。借着这股新鲜劲儿两个人说说笑笑,不过半日便到了庆安村。
“哇。”崔禧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地方很合她的心意。既保留了与世隔绝状态的淳朴民风,又因为那条路而不失去对外面世界通商的机会,不至于像野蛮人一样原始而闭塞。这里的都一切都透着浓浓的乡村气息。
“你
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崔禧对沈啸林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一看就是红尘的大染缸里泡了几百年的老油条,竟然也会对这等纯净的世外桃源感兴趣。
沈啸林却依旧摇着他打死不离身的扇子,几分得意地说,“仙鹤在人间呆久了,偶尔也要回仙山的。”
“这是你出生的地方?”
崔禧好奇地抬头盯着他。
沈啸林却丝毫不隐瞒,“是啊,很意外吗?”
崔禧撇撇嘴说,“我当你生来就在花满巷。”
“哈哈哈哈。”沈啸林大笑,对着崔禧挤挤眼说,“我带你去看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没兴趣。”
沈啸林似乎一早就料到崔禧会是这个反应,完全不觉得意外,只长长叹口气说,“唉呀~那真是可惜。”
“当年我师傅他老人家似乎是留下了疗筋养骨复健的方子,可是我这脑子”沈啸林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佯装痛苦地仔细回忆,“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那方子到底是怎么写得来着?”
“你师傅还在你们以前住的地方?”崔禧就知道这个家伙一定得变着法引诱自己。可谁叫他说出来的这个诱饵对
她还真挺有吸引力呢。
“走走走,赶紧走!”崔禧不耐烦地催他,“到时候要是让我发现你是骗我的,你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沈啸林却贱兮兮恬着脸说,“能死在你手里,那也是我沈某三生有幸呀~”
崔禧被他说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露出个嫌弃的神情,领头就走在前面,“是这个方向吗?”
沈啸林确实没骗她,只是说的部分是真话。
他的确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