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禧听不到齐恕说话,再扭头看时,只看到齐恕迎风立着,望向远处的目光深远又幽邃。
“你……”
“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齐恕这样说着,回头对崔禧笑了笑,告诉崔禧不用担心。
崔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那你小心点啊,可别离悬崖太近,当心风把你吹下去。”
崔禧走开了,在离齐恕不远的地方站住脚,默默地看着。
开始只是担心齐恕万一想不开,自己突然丢下拐杖就冲下悬崖去了。可后来看着看着,居然真的担心山风可能会把齐恕带下悬崖,因为那个背影实在太单薄,单薄的仿佛没有了骨头和血肉,只一层轻轻薄薄躯壳。风一来一去,那躯壳就被宽大的袍子给裹挟到天上去了,再也回不了头。
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齐恕还是好好的回来了,“走吧,下山去吧。”
崔禧上前扶着,问他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呀?”
“嗯?”齐恕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你想啊,事已至此,京城我们肯定是回不去了。即便能回去,齐王府也住不了人吧?”那晚她可都亲眼看见了,别说前院院墙已经被撞破了七七八八,单单是那大雨都浇不熄的火势
就不知道得把齐王府烧成什么鬼样子。
于是崔禧建议道,“不如我们也在这山里盖间房子住吧?怎么样?”
崔禧越说越觉得这计划可行,心里越激动,看向齐恕的眼里闪着光,期待齐恕同意。
“你放心,钱不是问题。我从王府逃出来之前早就准备了很多银票在身上。到时候我们买块地皮买几亩良田,或者走远些,改名换姓在城里盘家店也好。”
齐恕侧脸望了她一眼,抓住重点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这个”崔禧摸了摸脑袋,小声说,“嘻嘻嘻,王府都着火了,我要是不拿出来,岂不是浪费?”
“那么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这个嘛”
崔禧脸红地低下脑袋,小声说,“从你床头上拿的”
看到齐恕不信的眼神,才又补充说,“好吧好吧,还有一部分是从账房拿的。当时有很多丫鬟都在里面抢钱啊,抢金银首饰什么的逃命。我怕她们把钱抢光了就不回来了,于是就就替他们把钱管好。”
“你倒是挺忠心。”齐恕说,“那怎么一直都不见你把银票的事告诉我?”
“这不是告诉了嘛。”崔禧陪
着笑挽起齐恕的胳膊架着他下山。这一幕却正好被从山下往上走的沈啸林瞧了个正着。
沈啸林闷着头往上走,与崔禧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忘冷冷吐槽一句,“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齐恕顿了顿脚,抬头望望天,“哦,漫山遍野的醋味。”然后低声问崔禧说,“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谁?”崔禧扭头看了眼,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说,“我喜欢他干嘛呀。阴阳怪气的,一肚子坏水。”
齐恕一抬眉,告诫他说,“小声点,我这条腿可还在他手里呢。”
崔禧禁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会儿,附耳告诉他,“药方我已经拿到啦,不过他说你这腿没有个月肯定是好不了了。”
“个月以后呢?”齐恕问道。
崔禧努努嘴说道,“那得看情况吧。要是不好好休养的话,估计刮风下雨痛一痛也是难免的了。”
“痛就痛吧。能让我撇了这拐杖就好,继续往前走就行。”
齐恕这话说的似乎是他的腿,可崔禧分明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终于停住脚问他说,“什么意思?”
“嗯?”
“你难道还想回京城?”
齐恕也在崔禧稍前的位置停下来,回
眸笑了笑说,“为什么不呢?”
“你魔怔啦?”崔禧又气又急,“你这次可是抗命拘捕,是真真的谋反了,你要是再回去,那个小皇上能饶得了你?即便他这次放过了你,可以后呢?他对你肯定心有嫌隙,早晚还会再来一次前几日那样的围攻,那时候你怎么办?”
崔禧早就生怕齐恕会头脑一热再跑回去给杨平远报仇,没想到他果然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齐恕似乎也知道崔禧会阻拦,只微笑着听她讲完,等她冷静了些才开口解释,“我会让高邑过来。让他去跟皇上把话说清楚,洗去我谋反的罪名。”
“哪有这么容易呢?”崔禧不信,“而且高邑到底还是皇上的将军,到时候一道圣旨又把他调去边疆了你怎么办?有人再要杀你谁来救?难道要害死另一个杨平远吗?”
齐恕闭上嘴,撑着拐杖慢慢过来,凑到崔禧耳边说,“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怎么可能不发生呢?那个皇上我见过,他野心大得很,根本不可能容得下朝廷里有比他权势还大的隐患!”
“我没有希望他能容下我。”齐恕笑了笑,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崔禧错愕地看着他。
齐恕悄悄凑到她耳边说,
“我来做皇上。”
“你”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皇上随时会杀我了,不是吗?”
崔禧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