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不是在场女子中佩戴珠宝最大最多的,她就要发火。她的宫殿花茵铺地、彩灯通天,永远在举办大大小小的舞会。
“她任性地拒绝了所有登门提亲的王孙公子,一心梦想着嫁与世上最出色的人物。
“那个人,那个人怎会是……”
——和亲之际,行露正当妙龄,而皇帝年已半百,鬓发斑白,如何配偶?
于是火坑牢狱身如囚。
罗黛声音哽咽,带笑的眼里泛起泪光。
“我们这样的阶级,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喜欢的吃食、珍宝、服玩,再罕见再难得,也可以轻易得到。
“惟独对于喜欢的人,却是没有办法的……完全没有办法。”
翡丽轻抚罗黛的背部,有些心疼地问道:“殿下在内心深处,是否仍割舍不下国师?”
国师以利沙是哈萨图帝姬少女时代的初恋,这个秘密在宫中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女官自是其中之一。
“我同以利沙,早就不可能啦!”罗黛摇头,坦率地否认了,“作为国之帝姬,我自幼受万民供奉,我的婚事就是国事,它不能单单满足我个人情感方面的私欲,还必须让大多数人从中获益。
“所以,于情于利,玄泉都是比以利沙更合适我的夫婿人选,我对此毫无异议。”
尽管她对王世子玄泉的感情浓度,不及当初对以利沙那样短暂又铭心刻骨,但她也算是亲近玄泉的。他们的结合将更加有力地团结琉国和霞国,达成双赢的政治合作。
翡丽不忍触其心口的旧伤,把话题拉回自己身上:“殿下考虑的周全,有从母法在,我不至于下嫁。”
从母法作为罗睺琉主在战后,为刺激人口增长所采取的一项措施,规定不论生父是什么出身,子女的贵贱一概随生母。
未来翡丽嫁给桑丘,并不会失了贵族身份,她生下的孩子也将属于贵族阶级。
虽不及父母皆为贵族的子弟能够继承父母双方的头衔,竞争晋身图利亚斯的资格,但总归有自己的一片前程。
“希达托家的老顽固们,可不好对付吧?”帝姬揉揉眼睛,霍然笑了起来,“不如我们先斩后奏,就在天方城把婚给结了?”
*
行动派罗黛说干就干,第二天就秘密张罗起来,以求早早毕姻,免生别事。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诺盾人觉察,一切尽可能低调进行。婚礼现场除了她们主仆三人,只额外邀请了阿莱,其余军中战友憾未出席。
罗黛对此早有谋算,在委托巴兹采购的私人用品单中加上了不少礼服,其中一件以珍珠为饰的简约白色长裙本就是她为这场婚礼悄悄预备的。
仪式地点选在琉主曾经的书房,翡丽衣着白裙,桑丘穿上军装,二人手挽着手来到帝姬面前站定。
帝姬引导二人宣誓,以神之名结为夫妻,永世不渝,并用一根长长的红线代替戒指,系在彼此左手的无名指上。
宣誓毕,新郎在新娘唇上印下一吻,婚礼就大功告成了。
他们换回常服,大家转移到膳厅,围坐成一圈吃午饭,一如往常那般。
罗黛差阿莱取来一瓶黑本酒,斟满酒杯,带头向这对新人祝贺。
“这肯定不是你曾经憧憬过的嫁人的场景。”罗黛带着歉意说,“我保证,等事态平定,桑丘会在哈萨图补偿你一场真正的婚礼。”
“这样便已经很好。”翡丽举杯,笑中含泪。
婚礼简陋又如何,没有蜜月又如何?她已得偿所愿,实在不敢奢求更多,只盼自己拥有足够的勇气,熬过桑丘护卫帝姬出使在外的三年时间……
桑丘搂了搂妻子的肩膀,正要顺着帝姬的话头描绘美好蓝图,帝姬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这番擅做主张,等于同时开罪王叔和希达托家族。
“若要翡丽独自承受他们的怒火,恐怕她力有不逮,势必迁怒于远在太京的我本人。”
翡丽听出帝姬的弦外之音,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下:“殿下?”
桑丘浑然不觉,一径辩驳道:“不是的,殿下,属下哪里就怕他们了!既然结为夫妻,无论有什么危险艰难,都该由我们俩共同承当!至于连累到您,更是不可能!”
“桑丘,你说的很对,一位真正的男子汉应勇于担责,与自己的妻子共患难、共进退。”罗黛顿了顿,“那你要怎么说服希达托家族呢?从太京给他们寄信么?你就是写上一百年,信纸堆积成山,也压不垮族长的傲骨吧?”
桑丘词穷了,只得面露难色,求助似的望向妻子。
翡丽却紧盯罗黛,眼神乍悲还喜,似悟仍迷。
最后还是罗黛优雅地抿了一口杯中酒,主动揭开哑谜的谜底:“我,命令你,陪同翡丽,一道返回哈萨图履职。”
“不行!”桑丘急得撂下酒杯,“太京山高水远,您身边岂能不留得力的心腹?!”
翡丽也认同:“总督大人分派的人手来路不正,这一路只有他们跟随您,我无法放心。”
“你们不必担心,阿莱会接替桑丘的职位,用心守护我,我们三年后再会。”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倒酒人阿莱一愣:“殿下,我这是原地升职了么?”
罗黛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