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瓦塔王储自作主张的婚事,乃帝国人人称道的爱情童话。
他罔顾皇室指婚,爱上终身不嫁的帝国最高女祭司佩海,不惜顶住压力,守身十年以证心迹,终致天神动容,安敦尔琉主服软。
佩海因此成为琉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位还俗成婚的女祭司。
当世通行的婚姻律法,不外乎一夫一妻多妾制,如隆朝;又或是一夫多妻多妾制,如戎国。
琉国则是受神话及历史的影响,从法律上规定“婚姻是男女夫妻的终身结合,亦是神事与人事的共同关系”。
琉国神话中的十四名男女主神各自仅有一位配偶,而开国大帝围绕哈萨图城征服了崇岭高原上散沙似的一千个部落,却在庆功宴当晚,被新纳的美姬们合力绞死在婚床上。
这样的前车之鉴,令帝国始终贯彻着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
只是,帝国默许情人及私生子的存在,私生子固然无法袭爵,却能够保留阶级血统,并继承一定的财产。
归根结底,这是一个人口需求量极大的年代,耕地要人,打仗也要人。一夫一妻制限制了内乱结束后人口回增,贵为西陆霸主的琉国表面强大如昔,实质存在三个致命的弱点,此为其一。
然而抱得美人归的穆瓦塔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婚前婚后从无任何绯闻,又体恤妻子高龄生产辛苦,喜获千金后拒绝再育。
自此,他的事迹演变为琉国男子告白的参照物。
试问世间还有何等样的誓言,可媲美“我对你的心意就像穆瓦塔爱佩海一样”?没有!
得桑丘如此承诺,翡丽感动之余,不忘刨根问底:“这些是你的心里话么?”
“当然啦,哈哈哈!”
“噢,别想用尬笑糊弄我。”女官冷静地指出他的破绽,“我并非怀疑你的真心,只是这不像你一贯的风格,也全然超出了你的语言组织能力……
“以你的谈吐水平,应该只会红着脸憋出一句‘你信我,我值得,你跟了我,我的钱随便你花’。”
他的脸如她预料般瞬间涨得通红,支吾道:“什么啊?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子的文盲嘛?”
“老实交代,这套说辞是不是殿下教你的?”她左顾右盼,“殿下,出来,殿下!”
“啊呀,你这个人好扫兴!我多辛苦才写好的稿子,还要帮这个笨嘴拙舌的家伙捋顺逻辑,监督他早晚背记……”
见事迹败露,罗黛被迫从藏身的柱子后面走出来,一壁大声叫苦,一壁磨磨蹭蹭,踱到宫廷女官跟前。
翡丽双手交叉在胸前,冰冷的目光从桑丘脸上,转到罗黛脸上。
帝姬心虚得宛若做错事的孩子——怪了,女官明明比她还小上三岁,做派俨如自个儿的长姐,真可气!
她唯恐遭到数落,抢先一步道:“翡丽,俗话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这样很不好,应该看破不说破。
“虽然这段台词是我写的,情意却是他自己的!正所谓真情流露,不然借他十张嘴也表达不了这么好!”
桑丘在旁连连应和:“殿下所言极是!”
“你俩少一唱一和地捉弄我!”翡丽瞪他俩一眼,“殿下,你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一切?”
“不就是巴兹非要把他儿子塞到哈萨图的时候——等一下,我堂堂哈萨图帝姬,凭什么要被你审问?”回过神来的罗黛挺直腰杆。
翡丽不为所动,继续问:“‘像穆瓦塔王储对待佩海王妃那样’,这一句话也是你写的?”
“不,绝不是!”桑丘急急开口表忠心,“穆瓦塔王储能够为佩海王妃做到的,我桑丘也要为你做到!”
罗黛听了牙根直发酸:爱情的魔力居然可以使粗人变诗人,肉麻情话张口就来!“桑丘,你先回去练兵,我看阿莱一个人快忙不过来了。”
帝姬支开桑丘,单独留下宫廷女官。
“殿下有何吩咐?”翡丽微微欠身。
“你我相知相伴多年,希望这次我仍未猜错你。”罗黛敛了嬉笑,严肃地问道,“你,愿意么?”
“嫁给桑丘么?我愿意的啊!”翡丽笑了起来,“殿下猜想的没错,在桑丘身上有我看重的东西,我认为嫁给他是值得的。我渴望像佩海王妃那样,冲破世俗戒律,勇敢地回应爱情。”
罗黛释然地吐出一口长气,展开双臂紧紧抱住翡丽:“太好了,翡丽!太好了!
“你知道的,我的三个妹妹中,最先出阁的是洁妲。她在内乱期被王叔许给史忠可汗,从而攘外安内,阻止宁孙与戎人联手。阿诗蒂琉后护女心切,不幸遭遇意外辞世。
“洁妲嫁过去不满半年,史忠可汗就登天了,索士接替了兄长的可汗之位,又强纳了她……索士可汗之后,是史忠之子黑木……兄终弟及,父死子继;弟娶兄嫂,子承父妻!
“一个被文明礼法精心教养出的王女,如何能忍受这等侮辱?可怜她直到死,都没能回归故土!
“接着是行露。她那么美丽,那么高傲,被誉为‘帝国永恒的玫瑰’,自小热爱打扮、看戏、玩牌、赛马,一天要换四套熏染香气的裙子,次次搭配不同的妆发。
“不论出席何种社交场合,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