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翁家中没有读书人,自他离开县衙,便以种田为生。长女远嫁漳州有十几年,独子如今也已有三十,两个孙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
这是杜言秋掌握的基本情况。
没有读书人,又只是个庄稼户,便不太可能与一鸣书院的学子有来往,纵有闲话,又如何与同为书院学子的姜子卿、杨鸿有关?
除非还有个中间人。
那听过这闲话的可就不止一两个人了。
再说,这闲话又怎能牵扯出人命?
“好了,先不想了。”
杜言秋伸手,拍拍姜落落的肩。
姜落落那拧起的眉头舒展开,“言秋,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这两日还顺耳听说了一位会做水缸的隐士高人,趁此时得闲,要不要与我一起去瞧瞧?”
“水缸?”姜落落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水缸的问题?”
“只有你在想么?”杜言秋折身上马。
姜落落赶紧跟着上马,“你也在想伍文轩弄坏水缸的问题?我还以为你知道答案。”
“那你怎么不问我?”
“我想自己弄明白。”
姜落落以为,与案情无关的事,没必要那么好学吧。自己琢磨清楚多有成就感啊。
杜言秋忍笑,“那你砸了家里几口水缸?”
姜落落老实回答,“还没砸,我嫌弄满地水还得自己收拾,想再弄明白一些动手。”
“不砸几口缸试试,只凭空想怎能想得通?”杜言秋笑道。
“那伍文轩也没砸几口缸吧。”
姜落落想,若她说要砸缸,她舅舅肯定二话不说给她买几口缸回来。可伍家那情况,哪有好好的水缸专门由着伍文轩毁坏。再说,就算平常人家,谁又会好端端地砸缸?
“若有先人之见就好说了。”杜言秋道。
“先人之见?你听说还有谁砸过缸?就是那会做水缸的隐士高人?”
做水缸的是不缺水缸,若拿残品练手倒是也有可能。
可既然是残品,本来不就有裂纹么?
“我听来的话与砸缸无关。”
“那与何事有关?”
“人活百态,各行有各行的圈子。本来,我只是向烧缸工匠询问水缸成型以后是否有什么外行人所不知的弱处,却从那些烧缸工匠口中听说了一则流传了有三十年的故事。”
“那么久?”
“是啊,很久了。也就只有这个行当的人还有印象。他们说,当年在上杭有个很会烧缸的能人,自从此人出道,从未烧出过残缸,而且还会烧出各种大小样式,皆一次出炉,缸面光滑平整。此人还说自己烧出的缸结实耐用,不易碰毁。可有一天,他铺子里的缸全都突然自裂。传言此人偷得天法,触怒天威,特以毁缸为警示。此人为求生,发誓从此再不烧缸。”
姜落落听这缘由属实好笑,“他不烧缸,那生意不就都留给其他同行了么?怕不是有人故意做手脚,诓他歇手。”
“有工匠也曾这般猜测,可又都想不通水缸如何自裂。”杜言秋道。
这岂不是与那口在曹长安眼皮子底下裂损的缸相似?
只是曹长安误以为水缸早有裂纹,没有提早发现而已。
“三十年前的事,也许以讹传讹早已变了样,我们这就去找那人问问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
听闻那人的家就在上杭白沙乡。
年轻的人早已不知什么烧缸高手,找上了年纪的人询问,倒是记得有这么个人,经指点,姜落落与杜言秋七拐八拐的寻到了一户农家。
“我阿公确实是你们要找的人,可是早已去世两年。”
招呼二人的名叫陈三郎,是那烧缸匠人的孙子。
“听我爹说,阿公自从歇手,就再不谈烧缸之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你们来寻他作甚?”陈三郎很好奇。
“大哥,我们有些事想请教。”姜落落上前道。
见这年轻姑娘说着一口纯正的本地口音,陈三郎没有多想,“那便只能问问我爹,看他是否知道了。”
“有劳大哥,令尊可在家?”
“在的,我先去问问我爹见不见客。二位稍等。”
不一会儿,陈三郎返回来,将二人请进了屋子。
桌旁已经坐着一位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男人,见到二人,只是抬了抬手,“请坐。”
姜落落与杜言秋行礼之后坐在旁侧。
“三十年了,很少有不速之客来寻家父。”陈父打量二人,“二位年纪不大,又不像是烧缸之人,却说有事请教,想必是为了家父歇手之事吧。”
“老伯明智。”杜言秋拱手,“在下杜言秋。”
“听说上杭来了位管事的杜公子。”陈父点点头,一副了然,又看向姜落落,“这位想必就是凶肆的姜家娘子,你身上的这个褡裢我认得。”
姜落落笑笑,“是之前白沙乡发生命案,老伯见过师父来验尸吧。”
她不记得这户人曾找凶肆帮忙。
“是三年前的时候,老戈来找过家父。”陈父提醒。
“凶肆的老戈找过阿公?我怎么不知道?”
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