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原身的缘故,他儿子狗蛋也一直被附近的小孩欺负。
大家都喊他,舞女生的野种,即便黄小燕生他的时候,还不是舞女。
而且他爸帮混混们收保护费,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连带着他在这附近一带也讨人厌。
大人不屑于欺负一个走路都不稳当的孩子。
但是小孩在家里听得多大人说的话了,自然就来欺负他帮家人出气。
钱大娘平时也忙,除了两顿饭以外,在家就带带他,不在家,也管不了他。
每日狗蛋就静静地待在家里,偶尔被赶出门,就坐在门槛发呆。
如果这个时候,有小孩路过的话,就会去喊人别的孩子来欺负他。
附近的街坊邻居都是认识的,所以倒是没有拐子出现。
等到大一点的时候,钱大娘的孙子,带着他去走街串巷卖报,再加上黄小燕托人送回的钱,本来是可以过的还不错的。
只是每次钱都会被抢走,不是那群孩子,就是亲爸。
他想活,却活不好。
狗蛋常常站在舞厅外面,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男女们,偶尔能够看到亲妈一眼,只一眼,便黯然离去。
即便母亲承受着世人的谩骂,他的记忆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他还是知道,妈妈是爱他的,她只是没有办法。
否则不会顶着一张强颜欢笑的脸,拼命赚钱。
舞厅里都是年轻的女孩,像她那样逐渐年老的,其实已经赚不了多少了,但是每月给他的钱,从来没少过。
十岁以前的狗蛋,会觉得被舞女养着很耻辱。
十岁以后的狗蛋,却只看到了亲妈的心酸。
活着这么痛苦,她明明可以选择不活了,可是她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幼小的牵挂。
后来,他在经常送钱的那个舞厅保镖的介绍下,进了舞厅当服务员。
那时的他,已经有了十四岁,原身刚死在一场码头的械斗中。
他自由了。
黄小燕没认出他,他也没有认她,只是安心在舞厅里做事,经常会默不作声地给她帮忙。
在她被刁难时,不动声色地上前讨好男人,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在她躲着哭时,默默递纸巾。
在她被舞厅里的姑娘们排挤时,努力跟她们搞好关系,只为了能帮她说上几句好话。
他没办法让她离开舞厅。
原以为这就是一份工作,不想干了,就离开。
等到进来这里时才发现,她们根本没有得选择,舞厅可以不要她们,但是她们别想自己离开。
而且进来这里的,基本不是家里困难,就是负债累累的那种。
在那么多次的帮助下,黄小燕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孩子。
见他和自己孩子同样的年纪,连贱名都一样,也是忍不住心生怜惜,有好吃的,都惦记着他那份。
同样的,在客人为难他时,也会迎上去解围。
原以为他们可以就这样一直到老,直到恢复自由为止。
狗蛋省吃俭用着,存下一些银钱,就幻想着哪天,他娘可以离开这里后,他给她养老………
但是谁都没想到,文老板的靠山倒了,在巡捕房过来逮人时,发生了火拼。
混乱中,大多数人都中枪倒地身亡了。
狗蛋也在这其中。
发现他倒下,黄小燕惊慌回头将他扶起,眼含泪水道:“孩子痛不痛?燕姨带你去找医生。”
“娘,我一直,都想这么叫你,娘……走。”
也是这一刻,黄小燕突然明白了,那些无缘无故的亲切感。
还有这孩子,待她没有理由的好。
原来………
旁边倒着不少尸体,有巡捕房的,也有舞厅打手们的。
在魔都最辉煌的舞厅中待了这么多年,像枪这种东西,耳濡目染下,自然也会用。
更何况,年轻时,为了活命,她也曾跟过几任老板。
身在污泥,又怎么能保持干净。
儿子死了,她也可以结束这荒唐的一生了,只是很想跟远方的父母说声抱歉,她对不起黄家的祖宗们。
幸好,死在他乡,不必污了家乡的黄土。
她从来没有打听过原身的事情,即便他后来没来要钱,也没问过半句他的情况。
心早已死在了当年。
想起这几年和狗蛋相处的时光,黄小燕死时的唇角终究是勾着的。
…………
灵魂凝聚后,云飞确实没有感觉到以往那种头痛感,刚过来,就已经适应了新身体。
身上的伤,虽然痛,却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屋里冷冷清清的,杂乱,没有烟火气。
瘸了腿的桌子上,连杯水都没有。
“快,拿石头砸他!”
“我妈说了,他妈是舞女,就是专门勾引男人的贱女人。”
“打他,打死他,哈哈。”
狗蛋抱着头,任由这群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们对他拳打脚踢,只默默地躺在地上,闭眼落泪。
忍忍就好了。
他们打一会就走了。
嘭——
小木门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