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怀璋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来,沈若瑜心中一紧。谢怀璋虽在外人前为君子,可私底下对她可就不一定了。
他最擅长的便是公报私仇,犹记得去岁她曾私底下向叶姿柔埋怨谢怀璋气量小,殊不知竟被谢怀璋听到了。沈若瑜本想着谢怀璋这般君子会同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却不想这位腹黑的太子殿下竟公报私仇,他找准时机“抓奸”逃课的她,并借机让夫子罚她抄写了一百遍的戒规,她的手都给抄麻了。
现在她公然玷污了太子殿下的清白,让他在众人眼中落下个“衣冠禽兽”的印象,谢怀璋定将这笔账记下了,以便之后找个机会同她好好算账。
如今他们二人既已成为明面上的夫妻,她同谢怀璋抬头不见低头见,那留给谢怀璋捉弄她的法子只会更多,这需要她更加警惕。
念及此,沈若瑜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衣料,她得尽快想个法子应付谢怀璋。
“殿下,李太傅说他要见您。”书院的小厮突然来报。
沈若瑜一喜,这救急的雨可来得真够及时的!
只见谢怀璋行到一半,倏然顿住,他握紧了拳头,给沈若瑜递来一记眼刀,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去。
沈若瑜挑了挑眉,幸灾乐祸地同谢怀璋挥了挥手。
其实沈若瑜并不喜欢李太傅,因为这位太傅为人古板非常,而她在书院颇为叛逆,是以每次罚她的都是李太傅。
但此刻,沈若瑜不由自主地感激起这位克己复礼的老太傅来,想来这位老太傅定是信了她方才公然讲起的那份说辞。
李太傅向来视女子为红颜祸水,在他眼里,一国储君自是不能纵欲无度、为情事所困,万事当以国事为先。
这位太傅对谢怀璋寄予厚望,不止一次夸赞其有明君之相,然而如今谢怀璋却被她公然扣上一口“沉溺风月”的黑锅,想必李太傅早已为其操碎了心。
为人臣子,自然要苦口婆心地去劝诫储君一番了。
见谢怀璋离去,危机暂时性解除,沈若瑜烦恼尽消。她松了口气,从堆叠成一座小山的书卷中抽出一个详细记录了京都物价的账簿,开始细细钻研。
煜朝出嫁的贵族命妇们几乎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只得在府邸中料理后宅之事,鲜少抛头露面。因此,自沈若瑜来到京都后,她不能像扬州时那样抛头露面地外出与一众叔叔伯伯经商,而是成了真正的闺阁小姐,每日不在书院就窝在丞相府中,日子枯燥无比。
只是沈若瑜向来叛逆,在过去本应当学习吟诗作赋的日子里她义无反顾地学习了商贾之道,如今,她想要在京都开一间商铺。
然而账本还未翻几页,一阵尖细的嗓音便在沈若瑜耳边响起:“太子妃可还安好?”
这嗓音可真是熟悉,此人不是余忆霜又是谁?
沈若瑜嘴角微抽,余忆霜爱慕谢怀璋之事书院人尽皆知,虽然谢怀璋现下已娶了她为太子妃,但显然余忆霜并未死心,她在自己大婚那天来找自己麻烦就不说了,现在又来了。
沈若瑜算是个宽容大度之人,她对谢怀璋没有爱慕之情,是以旁人追求谢怀璋她并不在乎,她也不会因此而争风吃醋。
但她对余忆霜确没有甚么好印象,倒不是因为余忆霜爱慕谢怀璋,而是因为自己过往几次三番与谢怀璋偶遇、被谢怀璋戏弄,皆拜余忆霜所赐。
她与谢怀璋本就是见面即吵的冤家,为了避免私下里与谢怀璋争执,沈若瑜常常在书院午间休息时避着谢怀璋走。而余忆霜则恰恰相反,她就像是一块牛皮糖,努力制造一切机会与谢怀璋偶遇,甚至她还找谢怀璋对诗,巴不得同太子殿下时时刻刻地黏在一起,让太子殿下欣赏她的才华,对她心动。
沈若瑜经常在书院里避着谢怀璋走,由于余忆霜是个情绪外露之人,经常向众人炫耀她偶遇太子殿下的计划。因此,对沈若瑜而言,掌握了余忆霜的行踪,那就可以说是掌握了谢怀璋的行踪。
是以,沈若瑜休息时,往往会去和余忆霜完全不同的地方,譬如,书院藏书阁。
却不想,冤家路窄,那日,她方踏进藏书阁,便与手执书卷的谢怀璋四目相对。
彼时的沈若瑜眼睛都瞪直了:“殿下,此刻的您难道不应该在花园里的醉春亭内吗?”
“哦?”谢怀璋似有讶异,戏谑道,“沈大小姐竟如此关心孤?”
“我那是关心我自己。”她翻了个白眼,径直说道,“醉春亭那般好的一个地方,殿下不去,那我去。”
“可惜那里已经有人了。”谢怀璋似笑非笑道。
“但是很快就会没人了。”沈若瑜意有所指,对上谢怀璋那幽深的眼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会告诉余小姐,太子殿下您,此时正在藏书阁。”
“所以孤定不会让你踏出藏书阁半步。”谢怀璋”啪”一声合上书卷,甩出一阵掌风让大门霎时间紧闭。
他负手走到她面前,泰然自若地望着她。
“殿下,我们这样会两败俱伤的。”沈若瑜眉头紧蹙,不自觉地双手叉于腰间,愤愤不平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沈若瑜望着紧闭的大门,有些挫败。若是她知晓谢怀璋在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