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昭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
她急促的喘息着,双手哆嗦着抬起来,努力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顺着自己的喉咙有些神经质的往上摸。
五官具在,没有窒息的泥土。
是梦,
刚才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个梦。
她声音沙哑,喃喃自语:“我得点蜡烛。”
或许,有火光就可以把黑夜照亮,把走入噩梦的魑魅魍魉赶走。
李明昭摸索着下了床,漆黑一片中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朝前走两步,摸着桌角往前找到火折子,磕磕碰碰的点燃一盏灯。
微亮的光在黑夜里,让人看着心里暖暖的,神思恍惚间,她不由得发了一会呆。
半晌,随着火光的跳动,李明昭这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感觉到头脑昏沉,一身冷汗。她赶紧朝着床榻走回去,直到钻进裘被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微亮的烛光闪动下,不知不觉间,寒冷麻木的四肢感受到暖意,逐渐舒展开。
李明昭怀揣着一个情绪复杂的心,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
沉入新的梦里,她仍然皱着眉。
翌日醒来,李明昭有些睁不开眼睛,想要抬起手臂揉一揉眼皮,略微一动胳膊,却感觉从肩部到手肘的位置疼痛沉重。
这一活动,冷风从被子外循着缝隙钻进她的脖子和前胸的衬衣里。
李明昭只觉得胸口一凉,不由得咳嗽两声。然而喉咙滚烫,嗓子仿若是卡了砂石,连咳嗽的声音都闷闷地。
过了一个时辰,田茯苓按照近日的惯例去帮病中的公主梳洗,推门进去时候,发觉这个时辰,公主竟然还在床榻上躺着。
这让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公主并不是懒怠之人,往常她来到的时候,公主都已经穿好冬衣,坐在桌案前开始伏笔写文章了。
茯苓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发现公主的脸色很糟糕。
伸手试了一下,发现她额头滚烫:“又起热了!”“糟了,怎会如此?”
冰冷的手指贴在头上,一触即分,然而李明昭已经感受到了那一丝救命的凉意。
她的眼睫毛眨动几次,才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水,给我端一碗水。”
田茯苓趴在她的嘴唇边,听到她要喝水,看了一眼,发现内外厅的桌子上水都是凉的。
“公主稍等,我这就去就烧热茶,您这病得叫大夫,我这就去叫人。”
厨房里热灶上的陶罐里有常备的热水,片刻后,田茯苓端着一碗加了蜜的热茶喂着李明昭喝下去的时候,另外一个侍女已经派人叫来了公主府附近的郎中。
李明昭重病后看过三位郎中,也只有这一位医术最高明,看见是这位老人来了,她放心的伸出手,配合郎中把脉。
这郎中满头白发,但看起来双眸炯炯有神。
他布满茧子的手在巾帕上擦了擦,落在李明昭手腕上的时候,她感觉到皮上的手指干燥沉稳,落在某一处穴位上按了按。
郎中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指腹抬起来,示意李明昭换一只手。
等到诊完脉,对着一边满目期待的田茯苓,郎中轻轻摇头。
“公主的身体,早年亏空较大,如今受了风寒,引发了旧疾,加之忧思过度,胸中有不平之气,如果老朽没诊错脉的话,公主近日怕是失眠多梦,仍然食不下咽。”
每一条都说中了,李明昭点了点头。
田茯苓有些着急的看着这个老郎中:“先别说这些了,这和你上次诊脉时说的差不多,赶紧想想办法,如何能把公主今日发热的急症医治好?”
头发花白的老兰中华满面愁容,却也不得不说实话:“请公主恕罪,您的病,到了此刻,怕是药石无医了。老朽医术浅薄,实在回天乏术。”
“公主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还是早做准备。”
李明昭其实很多天以前就在劝慰自己,也早就明白了自己也许很难熬过这个冬天,所以听到郎中如此诊断,倒也不意外。
她面容平静,问:“我最多还能有几天?”
“这……”老郎中不忍心开口。
立在一旁的侍女田茯苓接受不了:“你这老郎中,怎么净说瞎话,公主不过就是受凉得了风寒,你开一开治风寒的药也就是了,怎么药方没写药没开,张口闭口就是回天乏术,你是不是医术没修到家?”
她愤愤不平,还要继续说下去。
李明昭皱着眉,立刻开口制止了她:“茯苓,不要再说这些浑话了。生死有命,乃是天意,岂非人力能改?”
大夫治病救人,也是一门善业。你方才责怪的那一番话,好没道理。”
田茯苓跟在公主府,也学了一些做人的道理,并非不知道自己刚才是迁怒于人了,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迁怒了。
如今听到李明昭开口,说的却是生死有命,早已看开的丧气话,听完她很是着急。
田茯苓急急地对着眼前的这个郎中作揖道了个歉,说:“对不住,是我太急。”
然后又问郎中:“不知道当世名医圣手,有哪一位是善治风寒之症的?我去把他请来,是否能救公主?”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