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执着地系着一模一样的同心结,青绿的翡翠珠子滑过指尖,冰冷至极。
他不由苦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盼什么,又是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终于亮了起来。
像是一道白光刺破了黑幕,又仿佛是滚滚白浪照亮了天际。
亭寨的人渐渐也开始焦虑起来。
虞维音一言不发,睁着双眼紧紧盯着亭寨下方的沧河。
暴雨仍在不停歇地,从空中往下猛灌,河水在雨水的敲打下,宛如一匹锋利的白练,仿佛随时都能射出冰冷的利刃。
她往前一步,翟祯安的手便扣住她手腕,将她往回拉。
“你别傻,他会回来的。”
于阗在旁边看了,也是皱着眉,满脸担忧,生怕虞维音一个拉不住就冲进河水中。
要是夫人出个三长两短,他也没法跟人交代。
虞维音心跳如擂鼓。
她攥紧了手掌,猛地用力,整个人便往前一跃,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要投进河流中。
突然,有人欢呼大喊:“邵将军回来了!快看啊!”
虞维音一停滞,定住双脚,明眸往河流中一扫,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正凫水而来。.
邵漠体格强悍。
他力道大,武功也比翟祯安更强。
轻功在水里虽使不出多大的能力,但大跨步行走,还是比翟祯安快。
翟祯安见永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抓住邵漠,恳求道:“邵漠,我跟你换换,你先把永乐送到避水亭寨!”
小燕儿伤口本没好完,一双脚在水里泡得浮肿,痛得业牙。
听闻这话,急忙道:“少爷,您不用管奴婢……奴婢的腿脚不便,反倒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她脑中满是山阳公主的威胁。
想到将来跟着去了公主府,还不知要遭公主怎样的刁难,倒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这念头一出来,双眼便浸得通红无比,连说话也开始哽哽咽咽了。
“少废话!”
翟祯安用一双细长眼,狠狠瞪她一眼。
“你腿断了都还能爬回翟府来,不就是舍不得永乐吗?你要是死了,将来永乐让谁照顾?”
二话不说,将永乐往邵漠怀里塞,伸手将小燕儿的胳膊拽了过来。
邵漠也不推辞,护在永乐,朝他一颔首,便在水中飞快行走。
一盏茶功夫,邵漠将永乐带到了避水亭寨,昏黄的灯光,在狂风吹拂下,摇曳欲坠。
寨子内黑压压的人群,全都脑袋挨着脑袋。
忽然,从那些黑影中挤出一个身着素裙的女子,在暗沉的四周,那双眼睛闪亮无比。
如同浸在湖水里的星子,辉芒耀干里。
“漠!你终于回来了!”
虞维音提着盏牛角灯,迎了上来。
邵漠点头,怀内的永乐已忍不住大哭出声。
“阿娘……”
虞维音看到她,不顾永乐身上湿漉漉的,忙伸手去接,目光触向邵漠。
“翟祯安跟小燕儿没事吧……”
“你先给孩子擦干身子,他们在后面,我这就去接一趟。”
他说完便要扭头投入洪流中,却见于阗领着好几个兵士回来了。
翟祯安跟小燕儿,被他们簇拥着拉上了亭寨内。
虞维音伸手抓住邵漠的手,发觉他手臂冰冷得很,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疼。
“他们回来了,你别再走了。”
邵漠点头,接过干帕擦了擦脸,王珏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上前道:“邵将军,微臣刚才已经点了人数,除了陈屠夫家的娘子,其余人都在这儿了。”
邵漠眯了眯双眸,这才看清,王珏身后有个受了腿伤的布衫男子。
“邵将军,小的不敢求将军再去洪水里犯险,但小的……小的就这么一个媳妇儿……”
陈屠夫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双眼哭得红肿,脸上泪水鼻涕抹得都是,声音都在颤抖。
像是认命般的绝望。
邵漠目光触到他小腿上,缠绕的白布渗出大片猩红,是才受的伤。
“你娘子在哪儿?为何你没护着她一起来亭寨里?”
陈屠夫哽咽着。
“我们本来是在街东一起走的,但片桅杆砸了下来,把娘子跟小的隔开了,小的伤了腿……顺着河水漂过来,被于副将救了,但我娘子,却不在这里……”
邵漠墨黑的眉,拧了又拧,一把将胳膊上缠绕的干帕子甩下。
虞维音将永乐交到翟祯安怀里,急忙跟上去,紧紧抓住了邵漠的手。
“你说过天灾难挡,洪水无情的,你要去的话,让我跟你一块儿去!”
再怎样安排部署,死亡都是难以避免的。
“现在水位上涨了,你要是出事,让我怎么办?”她嗓音里带着点颤抖。
陈屠夫安静着没说话,脸上的泪水却如滚豆珠般往下落。
邵漠冷冷注视着,还从没看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能当着众人的面哭成这样。
他心口莫名一酸,将目光凝在虞维音身上。
如果她出事了,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