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漠体格强悍。
他力道大,武功也比翟祯安更强。
轻功在水里虽使不出多大的能力,但大跨步行走,还是比翟祯安快。
翟祯安见永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抓住邵漠,恳求道:“邵漠,我跟你换换,你先把永乐送到避水亭寨!”
小燕儿伤口本没好完,一双脚在水里泡得浮肿,痛得业牙。
听闻这话,急忙道:“少爷,您不用管奴婢……奴婢的腿脚不便,反倒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她脑中满是山阳公主的威胁。
想到将来跟着去了公主府,还不知要遭公主怎样的刁难,倒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这念头一出来,双眼便浸得通红无比,连说话也开始哽哽咽咽了。
“少废话!”
翟祯安用一双细长眼,狠狠瞪她一眼。
“你腿断了都还能爬回翟府来,不就是舍不得永乐吗?你要是死了,将来永乐让谁照顾?”
二话不说,将永乐往邵漠怀里塞,伸手将小燕儿的胳膊拽了过来。
邵漠也不推辞,护在永乐,朝他一颔首,便在水中飞快行走。
一盏茶功夫,邵漠将永乐带到了避水亭寨,昏黄的灯光,在狂风吹拂下,摇曳欲坠。
寨子内黑压压的人群,全都脑袋挨着脑袋。
忽然,从那些黑影中挤出一个身着素裙的女子,在暗沉的四周,那双眼睛闪亮无比。
如同浸在湖水里的星子,辉芒耀干里。
“漠!你终于回来了!”
虞维音提着盏牛角灯,迎了上来。
邵漠点头,怀内的永乐已忍不住大哭出声。
“阿娘……”
虞维音看到她,不顾永乐身上湿漉漉的,忙伸手去接,目光触向邵漠。
“翟祯安跟小燕儿没事吧……”
“你先给孩子擦干身子,他们在后面,我这就去接一趟。”
他说完便要扭头投入洪流中,却见于阗领着好几个兵士回来了。
翟祯安跟小燕儿,被他们簇拥着拉上了亭寨内。
虞维音伸手抓住邵漠的手,发觉他手臂冰冷得很,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疼。
“他们回来了,你别再走了。”
邵漠点头,接过干帕擦了擦脸,王珏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上前道:“邵将军,微臣刚才已经点了人数,除了陈屠夫家的娘子,其余人都在这儿了。”
邵漠眯了眯双眸,这才看清,王珏身后有个受了腿伤的布衫男子。
“邵将军,小的不敢求将军再去洪水里犯险,但小的……小的就这么一个媳妇儿……”
陈屠夫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双眼哭得红肿,脸上泪水鼻涕抹得都是,声音都在颤抖。
像是认命般的绝望。
邵漠目光触到他小腿上,缠绕的白布渗出大片猩红,是才受的伤。
“你娘子在哪儿?为何你没护着她一起来亭寨里?”
陈屠夫哽咽着。
“我们本来是在街东一起走的,但片桅杆砸了下来,把娘子跟小的隔开了,小的伤了腿……顺着河水漂过来,被于副将救了,但我娘子,却不在这里……”
邵漠墨黑的眉,拧了又拧,一把将胳膊上缠绕的干帕子甩下。
虞维音将永乐交到翟祯安怀里,急忙跟上去,紧紧抓住了邵漠的手。
“你说过天灾难挡,洪水无情的,你要去的话,让我跟你一块儿去!”
再怎样安排部署,死亡都是难以避免的。
“现在水位上涨了,你要是出事,让我怎么办?”她嗓音里带着点颤抖。
陈屠夫安静着没说话,脸上的泪水却如滚豆珠般往下落。
邵漠冷冷注视着,还从没看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能当着众人的面哭成这样。
他心口莫名一酸,将目光凝在虞维音身上。
如果她出事了,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崩溃大哭?
抬手捧住虞维音的脸,他不顾大庭广众,就这么重重地吻了下来。
在她惊诧又迷惘之际,又很快松开了她,说道:“你放心,我命大,一定会回来的!”
不等她反应,人已纵身跃入了洪流中,最后只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虞维音的脸红了又白,脚步往前,就要跟上前去,于阗眼疾手快扼住了她的胳膊。
“夫人!您不能去!否则将军会更担心!”
“你放开我!”
她挣了挣,于阗硬是不肯放,安慰道:“将军水性很好,他会平安回来的。”
虞维音瞪着于阗,再瞪着那滚滚的污浊河流。
简直是疯了。
他说她不是圣人,顾好自己就行,为何他又要将自己的性命置于危险之地?
“别担心,邵漠他没这么容易死。”
翟祯安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她身边。
可虞维音听着那个死字,愈发刺耳,道:“别说那个字!”
翟祯安闭口不言,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她的腰间。
昏暗灯光下,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他却莫名地肯定——
那个朱红色的同心结,已经不见了。
而他腰间